墨渊胸口的血符燃成一簇黑火,顺着他的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皮肤瞬间隆起狰狞的青筋,原本温润的眉眼彻底扭曲,透着一股非人的戾气。他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声音震得湖面的水波都跟着震颤,那些尚未消散的黑色雾气,像是受到了召唤,疯狂朝着他的身体涌去。
“拦住他!”陆队喉间溢出一声低吼,不顾手臂伤口的剧痛,握紧匕首再度朝着墨渊扑去。他看得清楚,墨渊献祭自身的举动,正在源源不断地给螭吻输送力量,那悬在半空的玉佩金光越来越淡,而湖底巨兽的嘶吼声,却一次比一次震耳欲聋,连脚下的画舫都开始寸寸开裂,船板落水的声响此起彼伏。
顾清媛紧随其后,指尖死死攥着古籍,目光扫过书页上的绿色字迹,试图从中找到破解血符的办法。可那些字迹像是被黑气干扰,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她急得眼眶发红,只能眼睁睁看着陆队的匕首刺向墨渊,却被对方周身的黑火弹开。
“不自量力!”墨渊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又刺耳,他抬手一挥,一股强劲的黑气便朝着陆队撞去。陆队躲闪不及,被狠狠掀翻在地,后背重重磕在船舷上,一口鲜血猛地涌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混乱的湖面。
陈曼扣动了扳机,子弹裹挟着凌厉的风声,直直朝着墨渊的胸口射去。她的手还在发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可眼神却异常坚定。这些年跟着陆队出生入死,她早就练就了一身临危不乱的本事,哪怕此刻脚下的船板正在断裂,哪怕眼前的墨渊已经成了半人半魔的怪物,她也没有半分退缩。
子弹穿透黑气的屏障,擦着墨渊的肋骨飞了过去,带出一串血珠。
“找死!”墨渊猛地转头,猩红的目光锁定船尾的陈曼,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他抬手一抓,一股黑气便化作利爪,朝着陈曼的方向抓去。
陈曼瞳孔骤缩,下意识侧身躲闪,黑气擦着她的肩膀掠过,将她身后的船板抓出五道深深的裂痕。她咬着牙,迅速换了个弹匣,正要再次开枪,却瞥见身后两名警员正死死拽着一根断裂的船梁,身体悬在半空,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撑住!”陈曼喊了一声,来不及多想,转身朝着那两名警员扑去。她将手枪叼在嘴里,双手拽住其中一人的手腕,脚下的船板却在这时猛地一沉,整个人跟着往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死死攥住了她的胳膊。
陈曼抬头,撞进陆队染血的眼眸里。他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却硬是凭着一股狠劲,将她和那名警员一起拽了上来。“别分心!”陆队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曼咬了咬牙,点头应下,转身将另一名警员也拉上船,随即握紧手枪,警惕地盯着墨渊的动向。
而此刻,悬在半空的玉佩金光已经黯淡到了极致,螭吻的身躯彻底挣脱了玉佩的压制,庞大的头颅探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朝着画舫狠狠咬来。
“完了……”白衣女子瘫坐在船板上,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头颅,眼中满是绝望。千年前的惨剧,难道真的要重演了吗?
顾清媛却没有放弃,她死死盯着古籍上渐渐模糊的字迹,指尖在书页上飞快地摩挲着。突然,她的指尖触到一处凸起的纹路,像是某种暗记。她心中一动,猛地将古籍翻转过来,只见书页的背面,竟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血符引魔气,亦能引玉佩之力,以血为引,以情为契,可破。
“以血为引,以情为契……”顾清媛喃喃自语,目光落在陆队染血的手臂上,又看向那枚悬在半空的玉佩,心脏猛地一跳。
她来不及多想,抓起陆队的手臂,将自己的指尖狠狠咬破,鲜血滴落在他的伤口上。两人的血液交融在一起,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温热气息。
“清媛,你干什么?”陆队一愣,下意识想要抽回手臂。
“相信我!”顾清媛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却异常坚定,她抬手指向那枚玉佩,“把你的血,抹在玉佩上!”
陆队没有犹豫,他看着顾清媛眼中的光芒,抬手抹了一把手臂上的血,纵身跃起,朝着玉佩的方向扑去。
墨渊察觉到了不对劲,怒吼一声:“休想!”他周身的黑火暴涨,化作一道黑色的长鞭,朝着陆队的脚踝抽去。
“陆队!”陈曼大喊一声,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接连不断地射向墨渊,逼得他不得不侧身躲闪。
就是这一瞬的耽搁,陆队已经扑到了玉佩下方,他抬手将沾满两人血液的指尖,狠狠按在了玉佩之上。
刹那间,原本黯淡的玉佩猛地爆发出一道比之前更盛的金光,这金光不再是温和的白色,而是带着一丝血色的赤红,像是一道冲破黑暗的利剑,直直朝着墨渊和螭吻射去。
墨渊猝不及防,被金光狠狠击中,胸口的血符瞬间燃烧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直直朝着湖面坠去。
而螭吻的头颅,也被这道金光射中,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竟开始缓缓后退,想要缩回湖底。
可就在这时,湖面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股比之前更浓郁的黑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直直缠上了螭吻的身躯。
“吼——”
螭吻再度发出一声咆哮,这一次,它的声音里没有了暴戾,反而多了一丝……臣服。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道裂缝,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缓缓从裂缝中升起。那身影穿着一身玄色长袍,面容隐在雾气之中,周身的气息,竟比献祭后的墨渊,还要恐怖百倍。
陈曼握紧了手中的枪,指节泛白。她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