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
这三个字像是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陆队的耳膜,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握着笔记本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掌心的“7”字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和青铜台方向传来的微光遥遥共振。
老周的枪口纹丝不动地对准面具人,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报上名来!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面具人没有理会老周,他的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直直落在陆队的脸上,那视线像是带着穿透时光的重量,看得陆队心口发紧。他身后的两个年轻队员瘫坐在石阶上,脸色惨白,其中一个的胳膊上划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顺着指尖滴落在布满灰尘的石阶上,晕开一小片暗红色的印记。
“我是谁不重要。”面具人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重要的是,你终于来了。”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脸上的青铜面具,那面具上刻着的钟纹,和墙壁上的图腾、笔记上的图案,乃至陆队掌心的印记,都出自同一脉的手笔。
秘道里的油灯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昏黄的火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是一条条扭动的毒蛇。那把悬浮在空中的黝黑钥匙,此刻正发出越来越亮的光芒,钥匙柄上的钟纹,竟开始缓缓旋转。
陈曼死死盯着面具人,又飞快地扫过秘道墙壁上的照片,声音压得极低:“陆队,这些照片上的人……掌心都有‘7’字印记,会不会是……”
她的话没说完,却被陆队骤然收紧的眼神打断。陆队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模糊的身影,想起了那半块青铜令牌,想起了那句“等你长大,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原来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从来都不是幻觉。
“我父亲……他在哪里?”陆队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他往前迈了一步,目光死死锁住面具人,“照片上的人是他,对不对?你到底是谁?”
面具人沉默了片刻,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笑,那笑声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他没有回答陆队的问题,反而缓缓侧身,露出了身后的黑暗。那片黑暗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还有……钟摆晃动的轻响。
“想知道答案,就跟我来。”面具人转身,朝着钟楼更深的地方走去,他的脚步很轻,踩在石阶上却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秘道里的钥匙,是开启‘钟鸣’的钥匙,但它不是你的。至少,现在还不是。”
“站住!”老周厉声喝道,正要追上去,却被陆队伸手拦住。
陆队的目光落在悬浮的钥匙上,那钥匙的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将整个秘道照亮。他能感觉到,钥匙里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他,那力量和他掌心的印记同源,像是血脉深处的呼唤。
“陆队,不能信他!”陈曼拉住陆队的胳膊,语气急切,“他带着匕首,还伤了队员,明显来者不善!”
陆队没有说话,他看着面具人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掌心的“7”字印记。那印记的跳动频率,竟和黑暗中传来的钟摆声,完全一致。
突然,秘道尽头的青铜台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青铜台的表面,竟缓缓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透出幽蓝色的光芒。墙壁上的照片开始剧烈地晃动,一张张泛黄的纸片从墙上脱落,像是被无形的手撕扯着,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最角落的那张照片,也就是陆队父亲和面具人并肩而立的那张,在落地的瞬间,突然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火焰没有烧毁照片,反而在照片的空白处,显现出一行密密麻麻的钟纹小字。
“那是什么?”一个年轻队员失声喊道。
陆队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照片。幽蓝色的火焰舔舐着他的指尖,却没有丝毫的灼热感。他借着油灯的光线,看清了那些钟纹小字的轮廓——那是一段关于“守钟人”的记载,关于“7”字印记的传承,还有一个被称为“归墟”的地方。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传来面具人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种诡异的回响:
“陆寻,记住。钟鸣一响,归墟门开。血脉不断,使命不休。”
话音未落,顶层的钟摆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座钟楼剧烈地摇晃起来,石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秘道的墙壁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那把悬浮的钥匙,在钟声响起的瞬间,光芒暴涨,竟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青铜台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不好!钟楼要塌了!”老周大喊一声,连忙扶住身边的年轻队员,“快撤!”
陆队却没有动,他死死盯着那张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照片,照片上父亲的眉眼清晰可见,而站在父亲身边的面具人,虽然看不清脸,却能从那挺拔的身形里,看出一丝熟悉的轮廓。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黑暗的深处,声音嘶哑地喊道:“你到底是谁?!”
黑暗里没有回应,只有钟摆晃动的声音,和越来越清晰的水流声。
陈曼用力拉着陆队的胳膊,脸上满是焦急:“陆队!别愣着了!快走!”
陆队被陈曼拽着,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他回头望去,只见青铜台的缝隙越来越大,幽蓝色的光芒几乎要将整个秘道吞噬。而那片黑暗的深处,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钟摆之下,青铜面具的反光,在昏暗的光线里,一闪而过。
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个荒谬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
那个面具人,会不会和他一样,掌心也刻着一个“7”字印记?
而那道秘道尽头的青铜台,根本不是存放钥匙的地方,而是……一个开启新秘密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