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楼下，夜色已浓得化不开。司机安静地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等待着。
李言之牵着小宝的手，小孩儿揉着惺忪的睡眼，脑袋一点一点，乖巧地依偎在他腿边，像只依恋主人的小动物。
“言之，”赵云笙上前一步，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格外低沉，“今晚……就不能留下来吗？”他的目光先是温柔地扫过小宝毛茸茸的发顶，随即紧紧锁住李言之的侧脸，“你和小宝，一起留下来。”
李言之脚步微顿，下意识地将小宝往自己身边拢了拢，“明天小宝要去外婆家，外公大寿，一早就得出发。”
赵云笙沉默了片刻，喉结轻轻滚动。
他看得懂李言之语气里透出的那种刻意维持的疏离，也心知肚明——叶靖川那通不合时宜、语气亲昵的电话，像一根刺，扎在了李言之心里。
他不再强求，只是向前又迈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他能闻到李言之身上雪松尾调的气息。
他几乎是贴着李言之的耳廓，那声音里混杂着夜色的暧昧与一种破釜沉舟的认真：“那……什么时候跟我回老家？我想就这几天回去一趟，看看父母，顺便……把我们的事，跟他们坦白。”
说完他微微退开些许，看着李言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的侧脸轮廓，继续投下重磅宣言：“然后，我们就去荷兰进修，手续我这边已经开始准备了。在那边，”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把婚结了。”
李言之的身体僵直了一瞬。他侧过脸，月光在他完美的下颌线上镀上一层冷硬的银边，让人窥不透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我跟家里商量一下。”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既定流程，但终究，是给出了确切的回应，“下周末，应该可以。”
“好。”赵云笙得到了这个确切的答复，一直悬着的心仿佛瞬间落回了实处，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我等你消息。”
说完，他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搂过李言之的肩膀，在他微凉的脸颊上印下一个短暂却温热的吻。
随即，额头相抵，呼吸交融，他低声呢喃，“李言之，你别不开心，只要你不开心，我真的做什么都没心情……叶靖川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想跟你好好的。”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对沉重过往的后怕，“你还记得我出车祸的事吗？记得我满身是血的样子吗？生命太脆弱了，我也会死的……说不定哪天就……”
李言之突然猛地转过头，用一个带着些许蛮横、却又充满恐慌的吻，堵住了他后面所有不吉利的话……
唇瓣相贴的瞬间，赵云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给予了更热烈、更深入的回应，仿佛要将他所有的担忧与爱意都通过这个吻传递过去。
两人在寂静的夜色里，在懵懂孩童的身边，忘情地拥吻，像是两只在暴风雨中紧紧依偎、互相取暖的困兽。
一吻暂歇，气息都有些不稳。赵云笙抵着他的额头，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撒娇：“我送你回去！”
李言之呼吸微促，再次拒绝，眼神却柔和了许多：“不用。我看情况，晚上如果没事……我再过来找你……”
赵云笙闻言，不满地“啧”了一声，带着点委屈控诉道：“李言之，说实话，要不是知道你在李氏集团上班，有头有脸，我都怀疑你是个骗子了！”
李言之有些失笑，反问：“我怎么了？”
赵云笙开始细数“罪证”：“每次我说要送你，要去你家，你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俩人真心谈恋爱，不带回家不让见家长的，不是耍流氓，那就妥妥的是个骗子！”
李言之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触感温热：“那你说说，我骗你什么了？”
赵云笙顺势抓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继续道：“我怎么知道你？比如……假装是家财万贯的富豪公子，实际上是个穷光蛋，来骗婚之类的？”
虽然事实相反，但他思路却准确得惊人！
李言之反手握住他作乱的手指，笑道：“嗯，你说得对！等见了你父母，他们同意之后，我再带你去我家，这样总行了吧？”
赵云笙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像只被顺毛的大型犬。
接着他蹲下身，视线与小宝齐平，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语气温柔，“小宝，回家了要记得告诉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就说周末赵叔叔和小叔，要带你去南市，去赵叔叔家玩，好不好？”
“好！”小宝一听说可以去玩，原本的困倦立刻被兴奋取代，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头。
“那我们说好了，周末就出发！”赵云笙伸出小指，和小宝拉了勾，然后又忍不住拥抱了一下这个柔软的小身体，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车门关上，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尾灯像两颗红色的流星，迅速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