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邻星空域的混乱还在蔓延,“蚀日之爪”旗舰的能量乱流像一块不断渗出机油的伤口,搅得蚀日族轮换阵型始终无法恢复精密咬合。就在这半秒的战术迟滞里——
一道人影从人类指挥舰的侧舷舱门飘了出来。
没有喷射尾焰,没有能量波动外泄。林峰像一片被恒星风吹拂的金属箔片,就那么自然地“滑”进了真空。
他周身没有仙力光晕,甚至连呼吸的雾气都没有——炼虚期修士早已能内循环数百年。只有仔细看,才会发现他周围的星光存在极其细微的扭曲,像是隔着一层受热的玻璃观察宇宙。
“检测到异常质量体脱离人类母舰!速度……无法锁定?!”蚀日族外围一艘护卫舰的战术AI发出警报,猩红的扫描光束扫过那片区域,只捕捉到一片模糊的能量湍流残留。
林峰动了。
不是飞行。是空间坐标的“跳变”。
他左脚在虚空中轻轻一踩——那个位置的空间结构被他用炼虚期的法则感悟“折叠”了一下,产生一股细微但精准的反弹力。身形随之消失,下一瞬,已经出现在三百公里外,两艘蚀日族巡洋舰的战术夹缝之间。
整个过程不到0.1秒,快得像视觉暂留的幻觉。
“什么鬼东西?!”巡洋舰的舰长——一个蚀日族高阶指挥官,复眼疯狂闪烁。战术屏上,那个热信号一闪即逝,然后直接出现在他的舰桥舷窗外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一张人类的脸,隔着复合玻璃,平静地看着他。
“开火!全炮门!把他轰成基本粒子!”舰长的机械嘶吼带着程序紊乱的杂音。
巡洋舰侧面十二门副炮瞬间调转,暗红色的进阶死亡光线如同暴怒的毒蛇群,撕开真空扑向那个渺小的人影。这些光线是从恒星衰变层提取的“衰变伽马束”,能量纯度达到7级,足以在0.3秒内汽化一公里厚的合金装甲。
林峰没躲。
他甚至微微张开了双臂,像在拥抱一片温暖的阳光。
就在第一束死亡光线即将接触他胸口的瞬间——
“嗡……”
一种低频的、仿佛宇宙本身在震颤的嗡鸣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没有光,没有热,但所有射向他的死亡光线,就像被无形的手强行扭转了方向,从笔直的射线变成扭曲的螺旋,最终全部汇聚向他摊开的掌心。
接触皮肤的刹那,没有爆炸,没有灼伤。
那些足以熔穿战舰的狂暴能量,像遇上海绵的水,悄无声息地“渗”了进去。
“嘶……”
林峰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股灼热的、带着恒星衰变特有的“苦涩”感的能量洪流,顺着手臂经脉狂涌而入。经脉壁瞬间传来针刺般的胀痛,但紧随其后的,是《能量折叠诀》疯狂运转带来的、近乎暴力的炼化快感。
功法在他体内形成无数个微型的“能量褶皱”,将涌入的衰变伽马束强行折叠、压缩、打碎成最基础的能量单元,再融入他自身深紫色的仙力流中。原本平稳流淌的仙力,像被注入了兴奋剂,流速暴涨,颜色也从纯粹的深紫,隐隐透出一层暗红色的、属于恒星内部的光晕。
“纯度不错……”他低声自语,舌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下嘴唇,“就是杂质多了点,一股子‘烧机油’的味儿。”
蚀日族巡洋舰内,死一般的寂静。
舰长看着战术屏上那个能量读数不降反升的人类信号,机械大脑的散热系统发出过载的尖锐蜂鸣。“……能量吸收效率……超过我方输出功率的300%?这……不符合能量守恒……”
“继续射击!加大功率!启动过载模式!”它用尽处理器最后的逻辑,发出嘶吼。
十二门副炮炮口亮起刺眼的猩红,能量输出直接突破安全阈值。更粗壮、更不稳定的死亡光线如同喷发的火山熔岩,轰向林峰。
这次,林峰连手都懒得摊了。
他直接迎着光柱飞了过去。
那些致命的光线,在距离他身体还有十米时,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弯曲”,像被黑洞牵引的光,最终全部没入他周身体表那层看不见但确实存在的“能量虹吸场”。
更多的能量涌入。
经脉的胀痛感越来越强,甚至能听见体内传来细微的、类似金属拉伸的“咯咯”声——那是经脉和丹田在狂暴能量冲刷下被迫扩张、强化的声音。很痛,但痛里面透着一种让人上瘾的“充实感”。
他停在巡洋舰正前方五百米处,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舰桥方向。
“谢了。”他嘴唇动了动,虽然真空中没有声音,但蚀日族舰长通过唇语识别程序,“读”出了这两个字。
然后,林峰转身,朝着蚀日族舰队更深处,那些能量反应如同小太阳般耀眼的主力战舰群,勾了勾手指。
挑衅。赤裸裸的、个体对文明的挑衅。
“全体注意!那个能量体在朝‘烈日级’战列舰集群移动!”
“不能让他接近主力舰!所有能调动的火力,拦截他!”
蚀日族的通讯频道乱成一团。数十艘护卫舰、驱逐舰放弃原有战术目标,像被激怒的蜂群,疯狂扑向那个在它们看来“违反物理法则”的人类。
林峰笑了。
他不再刻意隐藏身形,反而将炼虚期的气息微微释放。深紫色带暗红纹路的仙力光晕,如同呼吸般在他体表明灭闪烁。他在密集的炮火中穿梭,每一次空间跳跃都精准地“踩”在敌方火力网的间隙上,偶尔“漏”过来的几道光束,则被他随手吸收。
他就像一条闯进沙丁鱼群的鲨鱼,所过之处,蚀日族的阵型被迫扭曲、变形,原本严密的火力网被他硬生生“犁”出一道混乱的通道。
人类指挥舰上,赵磊半个身子都探到了战术屏前,眼睛瞪得溜圆:“我滴个亲娘……林先生这是把蚀日族舰队当自助餐厅了?”
周明远深吸一口气,化神期的神识能勉强捕捉到林峰能量波动的变化:“他在用实战锤炼《能量折叠诀》……吸收效率比三分钟前提升了至少15%。这种成长速度……”
苏芮快速调取着传感器数据,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不仅仅是吸收!你们看能量频谱分析——他正在把蚀日族的‘衰变伽马束’特性,反向解析并融入自己的仙力结构!他在……偷学敌人的能量技术!”
频道里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而蚀日族旗舰“蚀日之爪”内,统帅的复眼已经猩红到快要滴出能量液。它面前的战术屏上,代表林峰的那个光点,能量读数像疯了似的向上飙升,已经突破了它数据库中对“个体生命能量上限”的预估值的十七倍。
“启动‘终末射线’。”统帅的声音冰冷到极致,所有情感模拟程序都被强制关闭,只剩下最纯粹的杀戮逻辑,“目标锁定。充能倒计时:5、4、3……”
舰队深处,三艘造型狰狞、宛如移动堡垒的“烈日级”战列舰,舰首缓缓裂开,露出内部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多重能量聚焦阵列。一种深黑色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能量开始汇聚,周围的虚空甚至因此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引力透镜效应。
林峰停在了半途。
他转过身,正面望向那三团正在凝聚的深黑能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郑重的神色。
不是恐惧。是一种厨师看到顶级食材时的专注。
“终于……”他喃喃自语,深紫色的瞳孔深处,银色的空间法则纹路缓缓亮起,“上硬菜了。”
他周身的能量虹吸场开始向内收缩、凝实,从无形无质,逐渐凝聚成一层半透明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深紫色光膜,紧贴皮肤。光膜表面,无数细小的空间褶皱时隐时现,像一层不断呼吸的鳞甲。
《能量折叠诀》运转到极限。丹田内,那颗由海量能量压缩而成的“虚丹”开始高频震颤,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如同远古钟鸣的嗡响。
他抬起右手,五指缓缓收拢,做出一个“抓取”的动作。
来吧。
让我尝尝……
属于恒星临终哀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