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0年的风,裹着海水的咸腥,在沿海城市的断壁间横冲直撞。
林峰靠在居民楼顶层的承重墙旁,指尖还残留着灵力透支后的发麻感——刚才那波四米高的强潮汐浪头,几乎耗空了他筑基期大半灵力,淡青色的能量盾在浪涛撞击下数次濒临破碎,此刻经脉里的灵力像干涸的溪流,只能缓慢地蠕动着。
【早让你别硬扛了,逞能的下场就是半条命快没了。】系统的吐槽带着点后怕,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戏谑,【地球刹车导致地月引力失衡,这只是强潮汐力的初次爆发,往后只会越来越凶,你这点灵力,下次未必能撑过去。】
“废话真多。”林峰扯了扯被海水打湿的衣领,语气里满是疲惫,却依旧带着几分冷硬。他走到破窗边,低头看向楼下——汹涌的海水已经渐渐退去,只留下没过脚踝的浑浊积水,和厚厚的、黏腻的黑褐色淤泥。原本整齐的街道早已面目全非,低矮的房屋塌了大半,断墙歪歪扭扭地陷在淤泥里,倾覆的汽车像被丢弃的玩具,半截车身泡在积水中,玻璃碎渣散落在淤泥上,反射着灰蒙蒙天幕下的微弱光。
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墙体坍塌的尘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混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幸存的人们陆续从高地走下来,一个个浑身湿透,衣裤上沾满了淤泥,头发黏在额前,眼神空洞得像失去了灵魂。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淤泥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嘴里反复念叨着“家没了”“人不见了”;有人蹲在倒塌的房梁旁,双手扒着冰冷的水泥块,指甲缝里塞满了淤泥和碎石,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是机械地挖着,偶尔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很快就被呼啸的风吞没。
远处的海岸线方向,浪涛还在轻轻舔舐着被冲垮的堤坝,缺口处的碎石和杂物随着余波起伏,原本坚固的堤坝此刻像一道残缺的伤疤,裸露在空旷的海岸线上。海水依旧泛着浑浊的暗黄,偶尔有一两道细小的浪头涌上滩涂,却再没了刚才摧毁一切的气势,只剩下无力的喘息。
林峰收回目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闭上眼。筑基期的灵力在经脉里缓慢流转,一点点修复着刚才被冲击造成的细微损伤。他没打算下楼,也没打算出手相助——从2018年流浪地球计划启动,到2058年发动机全功率运转,这四十多年里,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地震、地裂、资源匮乏、灾难频发,死亡早已是末日里最寻常的风景。他修炼的目的从来不是拯救谁,只是为了在这乱世里活下去,为了有朝一日突破金仙期,彻底逃离这个被苦难笼罩的星球。
【楼下有人快被淤泥陷住了,你真不管?】系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就在你楼下第三个路口,是个老人,腿被砸伤了,现在越陷越深……】
“不管。”林峰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连眼皮都没抬,“我没义务救他,也没多余的灵力去救。在这末日里,能活下来的,都是自己熬过来的。”
他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随后便没了动静。林峰依旧闭着眼,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专心地引导着灵力流转。他知道,那大概率是哪个难民体力不支倒在了淤泥里,或许能被人救起,或许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像这片土地上无数逝去的人一样,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风越来越大,吹得破窗户“吱呀”作响,冰冷的风灌进楼道,带着海水的湿气,冻得人皮肤发紧。林峰裹了裹身上单薄的外套,将灵力凝聚在周身,形成一层微弱的防护罩,隔绝了外界的寒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灵力还在缓慢恢复,只是速度慢得让人烦躁——刹车时代的环境太恶劣,灵气稀薄,又时常被灾难打断修炼,他卡在筑基期已经两年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如系统所说,等到2100年刹车时代结束,也未必能突破金丹期。
“必须尽快找个更安稳的修炼地方。”林峰在心里暗忖。这栋居民楼已经被海啸摧残得岌岌可危,墙体上布满了裂痕,随时可能坍塌,绝不能久留。等灵力恢复得差不多,他就得立刻动身,去寻找一处地势更高、更坚固,且不易被难民打扰的地方。
楼下的呜咽声和呼喊声渐渐稀疏,只剩下风声和海浪的余响,在空旷的城市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凄凉。林峰依旧闭着眼,沉浸在修炼中,对楼下的一切漠不关心。他知道,这场强潮汐力的侵袭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在这该死的末日里,守住自己的一方天地,才能有机会活着看到地球抵达比邻星的那一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灰蒙蒙的天幕彻底被黑暗吞噬,只有远处发动机的火光,在黑暗中勾勒出微弱的轮廓,像这末日里唯一的光源。海水还在慢慢退去,露出更多残破的房屋和散落的杂物,这座被海啸摧残过的城市,在夜色和寒风中,安静得只剩下绝望的喘息,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也等待着下一场未知的灾难。
林峰体内的灵力终于恢复了三成,他缓缓睁开眼,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冷冽的光芒。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淤泥,目光再次扫过楼下的废墟,没有丝毫留恋,转身朝着楼道口走去——他要尽快离开这里,找到一个新的落脚点,继续修炼,继续活下去。
风依旧在吹,浪依旧在涌,只是这座城市,已经在这场强潮汐力的侵袭下,变得满目疮痍,而林峰的脚步,也在这末日的废墟中,朝着未知的前路,坚定地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