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巷的干尸案,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第二块巨石,在已然惶惶的京城激起了更深的恐惧与猜疑。血液干涸,虫壳残留,这绝非已知的瘟疫症状,更像是某种邪恶的献祭或……喂养。
楚倾凰第一时间赶往现场,系统扫描确认,那些暗红色虫壳残留的能量波动,与南疆发现的“毒蛊”同源,但更为精纯、霸道,带着一种贪婪的吞噬特性。
“这不是意外泄露,是人为投放。”楚倾凰检查着破碎的陶罐内壁,上面还残留着细微的、用于引导能量的刻痕,“这是一种更高级的‘蛊’,或者说,是‘毒蛊’的进阶形态,专门用于掠夺生灵精血。投放者目的明确,手段残忍。”
萧夜离看着那几具形容可怖的干尸,眼中寒意几乎凝成实质。敌人不仅在散播瘟疫,更在进行着某种邪恶的“培育”或“筛选”!
“王院正,”他转向惊魂未定的太医院院正,“此事严格保密,对外仍称是恶疾暴毙。这些虫壳和陶罐碎片,由本王的人接管。”
王院正如蒙大赦,连连称是,慌忙退下。
封锁现场后,萧夜离与楚倾凰回到王府密室。玄影也已从漕运码头带回初步消息。
“殿下,根据探测罗盘和线索排查,目标锁定在三日前抵京的一艘来自扬州、名为‘福顺号’的漕船。船上主要装载丝绸和瓷器,但其中一个密封的檀木箱能量反应异常。我们的人暗中查验,箱内装的是……一种名为‘赤血珊瑚’的珍稀药材。”玄影呈上一小块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珊瑚碎片。
楚倾凰接过碎片,系统立刻报警!【检测到高浓度生物活性与邪异能量混合体!与青柳巷虫壳能量同源!疑似‘毒蛊’母体或培育基!】
“就是它!”楚倾凰语气肯定,“‘赤血珊瑚’性极阳热,本是滋补圣品,但若以邪术炮制,便可成为滋养阴邪蛊物的绝佳温床!这艘‘福顺号’现在何处?箱子呢?”
玄影脸色难看:“属下晚了一步。那口箱子已于昨日被提走,提货方是……城东‘百草堂’。”
“百草堂?”楚倾凰一怔,这是京城一家颇有声望的老字号药铺,东家姓苏,世代行医,口碑素来不错。
“立刻控制百草堂所有人!查封药铺!”萧夜离毫不犹豫地下令。
然而,当玄影带人赶到百草堂时,只见药铺大门紧闭,门前贴着官府封条——京兆尹府因南城疫情,已下令暂时关闭城内所有非官办药铺,统一调度药材。破门而入后,店内空无一人,后堂仓库一片狼藉,那口至关重要的檀木箱不翼而飞!只在仓库角落发现了一些散落的、与青柳巷类似的暗红色虫壳,以及一具早已冰冷、血液被吸干的学徒尸体!
线索再次中断!敌人显然早有准备,行动迅捷,且心狠手辣,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百草堂’苏家背景干净,三代居于京城,不太可能是‘影’组织核心。”玄影分析道,“很可能是被利用或胁迫。真正的幕后操控者,隐藏极深。”
萧夜离负手立于密室中央,巨大的舆图上,从扬州至雍京的漕运路线被朱笔醒目地标出。“‘福顺号’来自扬州……赤血珊瑚……江南。”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关键词,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
“倾凰,你曾说过,装盛南疆‘土仪’的锦缎,产自苏杭。”萧夜离看向楚倾凰,“如今,培育‘毒蛊’的‘赤血珊瑚’,源头指向扬州。李御史暴毙前接触的江南商队,陈记铺子关联的江南绸缎商……太多的线索,都指向江南!”
楚倾凰心中一动:“殿下是怀疑,‘影’组织在江南有一个重要的据点,或者……江南本身就是他们经营已久的大本营之一?漕运,就是他们输送人员、物资和阴谋的血脉!”
“不错!”萧夜离眼中精光暴涨,“京城是他们实施最终计划的核心,但根基,或许就在这鱼米之乡、漕运枢纽的江南!唯有控制江南的财富与漕运,他们才有源源不断的资源来支撑如此庞大的阴谋!”
他走到案前,提笔疾书。“玄影,你留守京城,继续追查‘百草堂’苏家人的下落,监控所有可能与江南有关的线索,配合倾凰控制疫情。周勃会协助你稳定京畿防务,弹压流言。”
“殿下,您是要……”玄影似乎猜到了什么。
“本王要亲自去一趟江南。”萧夜离放下笔,语气斩钉截铁,“坐镇京城,只能被动应对。唯有直捣黄龙,斩断其根基,才能彻底瓦解他们的阴谋!京城这边,有倾凰和你,本王放心。”
“殿下,江南局势不明,危险重重……”楚倾凰忍不住担忧。江南远离权力中心,官场势力盘根错节,水匪豪强林立,远比京城更加复杂和危险。
“正因为危险,才更要去。”萧夜离看着她,眼神深邃,“他们在京城搅风搅雨,无非是想牵制本王的精力,拖延时间。本王偏要反其道而行,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只是,京城这边,就要辛苦你了。疫情、流言、还有朝堂上的明枪暗箭……”
“殿下放心,”楚倾凰迎上他的目光,清亮的眸子里没有丝毫退缩,“我会守住京城,等你回来。疫病不除,我绝不离开一线。”
她的承诺,轻描淡写,却重逾千斤。
萧夜离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句:“保护好自己。”
决策已定,宸王府再次高效运转起来。萧夜离离京的消息被严格封锁,对外只称宸王因操劳过度,旧疾复发,需在府中静养,暂不理政务。而真正的萧夜离,则带着玄影精心挑选的十余名顶尖好手,再次启用“金蝉脱壳”之计,于夜色中悄然离京,沿着漕河南下,直扑那片笼罩在疑云之下的江南之地。
京城,失去了宸王坐镇,表面平静下暗流更显汹涌。太医院在楚倾凰的指导下,全力推广“抑蛊汤”,疫情蔓延的势头得到初步遏制,但零星的新型干尸案仍时有发生,恐慌并未完全消除。弹劾宸王“躲避责任”的奏章开始增多,甚至有人暗中串联,意图推动由其他皇子接管防疫事宜。
楚倾凰对此充耳不闻,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对“毒蛊”的研究和对抗中。她知道,唯有尽快研发出“灭蛊散”,才能真正稳定人心,也才能为远在江南的萧夜离,减去后顾之忧。
她时常站在王府的高楼上,眺望南方。漕河水流湍湍,不知是否已将那个戴着银质面具的身影,平安送达那片隐藏在烟雨繁华下的险恶之地。
江南,扬州。
画舫凌波,丝竹盈耳,市列珠玑,户盈罗绮。表面的极致繁华之下,一股无形的暗流,正随着一位“北方富商”的到来,悄然涌动。
萧夜离站在客栈窗前,望着楼下运河上千帆竞渡的景象,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江南,本王来了。倒要看看,这温柔富贵乡里,藏着怎样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