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在水泥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苏念棠睁开眼，身侧空枕依旧，但她心里已没有前几日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孩子们入园第二天，生活的新节奏正在形成。
她利落地起身，先去厨房。灶台上放着昨晚发的面——半盆标准粉加空间酵母和成的面团，已经膨发到两倍大，表面布满细密的气孔。今天要给孩子们做糖三角当早饭。
揉面排气，擀成厚皮，包入红糖和炒熟的白芝麻混合的馅料，捏成三角形状。上锅蒸，水汽升腾间，面香混合着糖香飘散开来。
另一口锅里煮着小米粥，金黄的米粒在沸水中翻滚。她又从空间里取出几个咸鸭蛋——这是她前阵子偷偷腌的，用了空间里的盐和香料，腌得恰到好处，蛋黄流油，蛋白咸淡适口。
“娘——”明远第一个跑进厨房，小脸上还带着睡意，但眼睛已经亮了，“今天还去幼儿园吗？”
“当然要去。”苏念棠弯腰抱起小儿子，“明远昨天不是和小朋友玩得很开心吗？”
“嗯……想和娘在家。”明远把脸埋在她肩头。
明浩和明轩也起来了，自己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经过昨天的锻炼，两个大的明显懂事了许多。
“明远，幼儿园有滑梯。”明轩试图说服弟弟，“还有木马！”
“还有老师教唱歌。”明浩补充。
早饭桌上，糖三角松软香甜，咸鸭蛋配小米粥咸香暖胃。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暂时忘了离愁。
“今天娘要去识字班上课，下午接你们的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苏念棠给孩子们夹菜，温声说。
“什么好吃的？”明轩眼睛一亮。
“秘密。”苏念棠笑笑，“好好吃饭，好好上学，下午就知道了。”
七点半，母子四人准时出门。路上遇到同样送孩子的军属，互相打招呼。孙桂花也牵着女儿走在后面，看见苏念棠，眼神躲闪了一下，低下头匆匆走过。
苏念棠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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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门口，李园长依旧站在那儿迎接。看到苏念棠，她笑着走过来：“苏老师，昨天孩子们适应得不错。明远上午哭了一会儿，中午吃了你送的饭就好多了。”
“麻烦李园长了。”苏念棠把孩子们送进教室。今天明远虽然还是红着眼圈，但没哭出声，只是紧紧抱了母亲一下，就跟着老师进去了。
看着孩子们的小身影，苏念棠心里既欣慰又有些酸楚。成长总是伴随着分离，这是必经之路。
离开幼儿园，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去了服务社。昨天熬的香菇木耳酱需要容器分装，她打算买几个玻璃罐头瓶。
服务社里，售货员小张正在理货。看见苏念棠，她热情地招呼：“苏老师来了？要买什么？”
“小张，有没有空玻璃瓶？装酱料用的。”
“有有有！”小张从柜台下拿出几个洗净的罐头瓶，“水果罐头的瓶子，五分钱一个，要不要？”
苏念棠仔细看了看——瓶子大小合适，瓶口密封性好，正是她需要的。她买了六个，三毛钱。
正要离开，林菲菲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林菲菲今天穿着文工团的练功服，身段窈窕，脸上画着淡妆。看见苏念棠，她脚步顿了顿，随即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苏姐，这么早就来买东西啊？”
“林同志早。”苏念棠点点头，语气平淡。
“听说苏姐的孩子们都上幼儿园了？”林菲菲状似关切，“一个人带三个孩子真是不容易。不过这样也好，苏姐就有时间做自己的事了——听说你在做酱料？”
消息传得真快。苏念棠心里冷笑，面上依旧平静：“随便试试。”
“苏姐太谦虚了。”林菲菲笑得更甜，“你的手艺谁不知道？做的点心那么精致，酱料肯定也好吃。什么时候做好了，可得让我们尝尝。”
“有机会的话。”苏念棠不想多纠缠，“我先走了，林同志慢慢逛。”
看着苏念棠离去的背影，林菲菲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下来。她走到柜台前，对小张说：“给我拿包盐。”
小张转身拿盐的工夫，林菲菲状似无意地问：“刚才苏念棠买的什么？”
“几个玻璃瓶，说要装酱料。”小张随口答。
“装酱料啊……”林菲菲若有所思，“她是不是要做来卖？”
“这我就不清楚了。”小张把盐递给她，“一毛三。”
林菲菲付了钱，拎着盐走出服务社。阳光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睛，看向苏念棠家的方向。
苏念棠，你就折腾吧。等你的酱料出了问题，看你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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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苏念棠开始准备识字班的课。今天要教的是“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她打算结合生活实际，教大家认路、认方位。
备完课，她开始处理昨天熬好的香菇木耳酱。酱料已经冷却，凝固成漂亮的琥珀色。她用干净的勺子将酱料舀进刚买的玻璃瓶里，每瓶装七八分满，留出膨胀的空间。
六个瓶子很快装满了五瓶半。她仔细拧紧瓶盖，又用热水烫过的纱布将瓶口密封一层。这样处理过的酱料，在阴凉处能保存一个月不坏。
装好瓶，她拿出小本子算账。这五瓶半酱料，总成本大约两块六毛——肉末一块一，香菇木耳九毛，油盐酱糖等调料六毛。平均每瓶成本四毛七左右。
定价多少合适？她想了想。服务社卖的普通酱料，一瓶（半斤装）大概三毛五到四毛，但味道一般。她的酱用料实在，味道好，定价五毛一瓶应该有人买。这样每瓶能赚三分钱，虽然不多，但薄利多销。
算完账，她看了看时间——十点半，该准备午饭了。孩子们在幼儿园吃，她一个人简单煮碗面就行。但想到下午要去接孩子，她决定多做些点心。
从空间里取出低筋粉和黄油，又拿了几个鸡蛋。今天做鸡蛋卷——这是孩子们最爱吃的零嘴之一。
黄油隔水融化，加入白糖打至发白，分次加入鸡蛋液，最后筛入低筋粉和少许空间里的香草精。面糊调匀后，舀一勺倒在烧热的平底锅上，迅速摊成薄饼，趁热用筷子卷起。
这是个技术活，火候、手法都要恰到好处。苏念棠做得专注，一张张金黄的蛋卷在她手中成型，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做了二十多个，她停下手。蛋卷晾凉后会变得酥脆，正好下午带给孩子们。
简单吃了午饭——葱花面加一勺香菇木耳酱，味道果然不错。她边吃边想，酱料拌面确实是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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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她提着准备好的东西出门。先去邮局把给陆建军的信寄了，然后拐去幼儿园。
孩子们午睡刚醒，看到母亲带来的蛋卷，一个个眼睛放光。
“慢慢吃，别噎着。”苏念棠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
李园长走过来，看见蛋卷，赞叹道：“苏老师手艺真好。这蛋卷做得比外面卖的还漂亮。”
“李园长尝尝。”苏念棠递过去一个。
李园长接过尝了，连连点头：“酥脆香甜，孩子们肯定爱吃。”她看着苏念棠，忽然说，“苏老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您说。”
“咱们幼儿园偶尔需要给孩子们改善伙食，做点点心什么的。”李园长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你手艺这么好，能不能……偶尔帮我们做一些？当然，材料我们出，还会付点工钱。”
苏念棠一愣，随即心里一喜。这倒是个好机会！
“可以的，李园长。”她爽快答应，“做什么，做多少，您定就行。”
“那太好了！”李园长高兴地说，“这样，下周一我们先试试，做点简单的饼干。材料我周五准备好给你送过去。”
两人又聊了几句，约好了细节。离开幼儿园时，苏念棠心情很好。这不仅是赚点外快的机会，更是她的手艺得到认可的证明。
回家的路上，她遇到了王大姐。王大姐一脸神秘地把她拉到一边：“念棠，我打听到了。”
“打听什么？”
“孙桂花的事。”王大姐压低声音，“她男人前阵子训练受伤了，虽然不严重，但得休养一阵子。家里就靠她一个人的补贴，日子紧巴巴的。林菲菲就是抓住了这点，老在她跟前说你能挣钱什么的……”
原来如此。苏念棠明白了。孙桂花的异常举止，根源在这里。
“念棠，你可要小心。”王大姐担忧地说，“孙桂花现在心里不平衡，又被林菲菲挑拨，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了，大姐。”苏念棠沉吟片刻，“不过，孙姐家里有困难，咱们能帮还是得帮。”
“你还想帮她？”王大姐瞪大眼睛。
“都是一个院的姐妹。”苏念棠笑笑，“当然，帮也得讲究方法。”
她心里有了主意。
傍晚接孩子回家时，她在路上“偶遇”了孙桂花。孙桂花正牵着女儿往家走，看见苏念棠，又想躲。
“孙姐。”苏念棠主动打招呼，“接孩子啊？”
“啊……是。”孙桂花脚步顿了顿，低着头应了一声。
“孙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苏念棠语气自然，“我做酱料需要人手帮忙清洗香菇、木耳这些干货。一个人忙不过来，想请孙姐有空的时候来帮帮忙。按小时算工钱，一小时一毛钱，你看行吗？”
孙桂花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请、请我？”
“是啊。”苏念棠笑道，“孙姐干活利索，我信得过。也不用全天，每天两三个小时就行。”
孙桂花嘴唇动了动，眼眶突然红了。她低下头，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我、我考虑考虑……”
“好，孙姐考虑好了告诉我。”苏念棠没有强求，牵着孩子们继续往前走。
她知道，孙桂花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
晚饭后，她照例给孩子们洗澡、讲故事。等孩子们睡熟了，她坐在灯下，摊开本子，在“事业规划”里添上新的一笔：
“新机会：幼儿园点心供应。需注意：1.保证食品安全卫生；2.控制成本，定价合理；3.按时按量交付。”
“孙桂花事件启示：1.注意人际关系，避免树敌；2.适当帮助有困难的姐妹，既能团结人心，也能获得助力；3.对林菲菲的挑衅，需保持警惕，但不必过度反应。”
写完这些，她放下笔，走到窗前。夜空清澈，星子闪烁。
陆建军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也在看星星？
她想起他临别前的拥抱，想起他信里简短却温暖的话语。心里涌起一股思念，但很快被坚定取代。
她要在他回来之前，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不仅要把家照顾好，还要把事业起步的准备工作做好，更要处理好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路还长，但她已经迈出了坚实的步子。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她沉静的侧脸上。那双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