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苏念棠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今天是农历三月初三，按照北方的老传统，该吃春饼。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做些春饼带给识字班的姐妹们尝尝。
面粉在她手中揉成光滑的面团，醒面的工夫，她开始准备配菜。豆芽掐头去尾，菠菜焯水切段，胡萝卜切成细丝，又炒了一盘金黄的鸡蛋碎。最后从坛子里取出自家做的甜面酱，整个厨房顿时香气四溢。
娘，今天吃什么这么香？明浩揉着眼睛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尾巴。
春饼。苏念棠手下不停，把醒好的面团分成小剂子，去洗洗手，帮娘擀皮。
陆建军出操回来，看见厨房里的情景，眼里带笑：
又给识字班准备吃的？
今天三月三，该吃春饼。苏念棠往平底锅里刷了层薄油，让姐妹们也尝尝时令吃食。
陆建军挽起袖子：我来烙饼，你准备菜。
夫妻俩在厨房里默契配合，一个擀皮，一个烙饼。薄如蝉翼的饼皮在锅里鼓起小泡，散发出诱人的麦香。三个孩子排排坐在门槛上，眼巴巴地等着第一张饼出锅。
这时，王大姐端着个搪瓷盆进来：
念棠，我家做了酱肉，给你们添个菜...
话没说完就闻到了香味，哎哟，这饼烙得可真薄！
苏念棠笑着递过一张刚烙好的饼：大姐尝尝。
王大姐接过饼，对着光一看，惊喜道：都能透亮！这手艺绝了！
识字班的课堂上，今天格外热闹。
苏念棠把春饼和配菜摆在讲台旁的小桌上，香气勾得大家都坐不住了。
今天咱们学这些字。苏念棠在黑板上工整地写下汉字，学完就能吃春饼了。
这个激励果然有效，连平时最坐不住的几个军属都学得特别认真。
刘慧一边临摹字，一边咽口水：念棠姐，你这春饼做得太香了，我都等不及了！
课间休息时，大家围坐在一起卷春饼。
苏念棠耐心地示范：先抹点甜面酱，放上菜和肉，这样卷起来...
王大姐学着她的样子卷了一个，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真好吃！比我老家做的香多了！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了。林菲菲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妇联主任和几个不认识的女同志。
主任，您看，林菲菲指着桌上的春饼，我说得没错吧？上课时间在这里大吃大喝，成何体统！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苏念棠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主任，今天农历三月初三，按照传统该吃春饼。我这是结合民俗文化教学，让姐妹们既学知识，又了解传统习俗。
妇联主任走到讲台前，看了看黑板上的字，又看了看大家手里的春饼，突然笑了：这个教学方法很新颖嘛！寓教于乐，很好！
林菲菲急了：主任，她这是...
林菲菲同志，主任打断她，教学方法是可以灵活多样的。苏念棠同志调动了大家的学习积极性，这是好事。
苏念棠趁机递过一个卷好的春饼：
主任，您也尝尝？这是我们今天刚学的字。
主任接过春饼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味道真好！这饼烙得薄，菜也新鲜。
其他随行的女同志也纷纷尝了春饼，都赞不绝口。一时间，教室里其乐融融，倒把林菲菲晾在了一边。
下课后，主任特意留下和苏念棠谈话：
小苏啊，你的教学方法很有创意。我听说你还自掏腰包给姐妹们买食材？
花不了几个钱，苏念棠笑笑，面粉一块二，菜钱八毛，能让姐妹们学得开心就值。
主任赞赏地点点头：有这样的精神很好！下个月全市军属文化评比，我推荐你们班参加。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大院。王大姐兴奋地拉着苏念棠的手：念棠，这可是大好事！咱们一定要好好准备！
然而林菲菲却气坏了。
她在文工团的练功房里把地板踩得咚咚响：凭什么！她一个农村来的，凭什么出这种风头！
同伴劝她：菲菲，算了吧。人家确实教得好...
你懂什么！林菲菲把舞鞋狠狠摔在地上，她那是教学吗？分明是收买人心！
傍晚，苏念棠在家核算这个月的开支。
买面粉、做点心的钱前前后后花了六块多，虽然都是她自己开店攒下的，但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陆建军看她对着账本发愁，递过来一个信封：这里是二十块钱，你拿着用。
苏念棠擦擦手，接过信封轻轻捏了捏，感受到里面厚实的一沓钱。她心中暖流涌动，却将信封仔细收进围裙口袋：我先收着，需要时再用。你的心意我明白。
见她这次没有推辞，陆建军目光柔和。他知道妻子精明能干，但也希望她不必事事自己扛。
正说着，王大姐和刘慧来了。王大姐一进门就说：念棠，我们都商量好了，以后识字班的食材费用，大家平摊！
刘慧也点头：对啊，总不能老是让你一个人破费。
更让苏念棠感动的是，第二天上课时，军属们都不约而同地带来了自家做的吃食。
有的带来腌的小菜，有的带来炒的干货，还有的带来时令水果。教室里摆得满满当当，倒像是个小型茶话会。
这下好了，王大姐笑着说，咱们这是真正的互帮互助了！
苏念棠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洋洋的。她想起前世的一句话：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原来真诚的付出，真的能换来真心的回报。
然而林菲菲并没有就此罢休。
她找到服务社的售货员小张：我反映个情况，有人利用识字班的名义，私下搞物资交换，这是不是违反规定？
小张为难地说：林同志，她们就是互相尝点自家做的东西，不算违规吧...
怎么不算！林菲菲提高声音，这是在钻空子！
这话传到苏念棠耳朵里，她只是淡淡一笑。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做的一切都光明正大，不怕别人说闲话。
周末，苏念棠带着明浩去服务社买东西。
小张悄悄告诉她：念棠姐，你小心点，林菲菲到处说你的不是呢。
谢谢提醒，苏念棠平静地说，我问心无愧。
明浩仰起小脸：娘，为什么有人要说你坏话？
因为有些人心里不快乐，苏念棠摸摸儿子的头，看见别人过得好就不舒服。
回家的路上，苏念棠在心里盘算。看来，是时候想个更好的办法，既能让识字班继续办下去，又不给别人留下话柄。
春风拂面，路边的柳树已经抽出新芽。苏念棠深吸一口气，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要让识字班办得更好，让那些说闲话的人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