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苏念棠在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安心感中醒来。
身下是娘家略显硬实的土炕,鼻尖萦绕着老屋特有的、混合着干草与泥土的醇厚气息。
小儿子明远像只暖烘烘的小火炉,紧紧贴在她身侧,呼吸均匀绵长。
外间传来母亲压低的嗓音、大嫂李秀云轻柔的应答、灶膛里柴火的脆响……
这一切交织成一首朴素的晨曲,让她漂泊的心终于找到了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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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极轻极轻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凝视着明远沉睡的软糯小脸。
片刻后,才披上外衣,悄声走出里屋。
哎哟!
正在往大锅里舀水的苏母看见她,脸上立刻堆满心疼:怎么不再多睡会儿?路上累,孩子们又闹你。
大嫂李秀云坐在灶前添柴,火光映红了她温婉的脸。连一向起得晚的二嫂张巧凤,也拿着水瓢站在水缸边。
睡足了,娘。苏念棠舒展手臂,脸上露出放松的笑意:我来做早饭吧,让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她自然地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走向那熟悉的面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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舀面、加水、搅拌、揉捏……面团在她指尖翻滚挤压,渐渐变得光滑富有弹性。
啧啧……李秀云停下添柴,看得入神:念棠这揉面的架势,看着就跟咱们不一样。
苏母凑近细看,眼中满是惊奇与骄傲:这面团揉得,光溜得跟缎子似的!我闺女真长进了!
张巧凤虽不言语,眼神却紧紧跟着那双手——惊讶,渐渐取代了先前的审视。
【趁着背身取擀面杖的工夫】
【意念微动!】
空间里的优质高筋面粉悄然混入……
和面水里悄悄加了点盐和蛋液——
(借口是心疼孩子长辈,要把营养做进面里!)
这样做出的手擀面,才会:爽滑!筋道!久煮不烂!擀面杖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推、压、擀开——厚重面团化作覆盖案板的。
撒粉、折叠、手起刀落!笃笃笃笃……切面声密集如鼓点!
根根分明、粗细匀称的面条惊艳亮相!
这刀工……连苏母都自叹不如。
大锅沸腾,水汽蒸腾,麦香弥漫……
面条下锅,在沸水中舒展着曼妙身姿。
另一边——
苏母亲炒的茄丁卤咕嘟咕嘟冒着泡,酱香浓郁扑鼻!
捞出过凉井水……浇上深褐色卤汁……撒上翠绿葱花!
色、香、味——瞬间引爆!
这香气霸道极了,不仅勾醒了里屋的男人孩子,连路过院门的邻居都忍不住猛吸鼻子!
明浩明轩被铁蛋兴奋地摇醒,三个男孩迷迷瞪瞪地坐上小桌。
明远被苏念棠抱在怀里,用小勺耐心喂着软烂的面条芯。
唔!好吃!二哥苏念军吸溜一大口,烫得直哈气也舍不得吐:这面条真劲道!
妹,就凭这手艺,开面馆都成!
大哥苏念国虽不说话,吃面速度却明显加快,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连一向沉默的苏父……在慢条斯理吃完一碗后,竟把空碗往中间一推——
(无声的最高赞誉!)
苏念棠忍俊不禁,连忙给父亲又盛了满满一碗。
孩子们那桌更是战况激烈!明轩的小碗很快见底,舔着嘴唇眼巴巴望着锅里。
铁蛋很有大哥风范,把自己碗里的拨给他一些。
明浩细心挑出炖得烂熟的肉丁,非要喂到妈妈嘴里:娘,吃!
苏念棠张口接过,心里甜得如同浸了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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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阳光正好。
女人们搬了小凳坐在老枣树下——一边做针线,一边看孩子们在院中追逐嬉戏。
微风拂过,带来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
苏念棠拿出给小花准备的柔软棉布,又借故回屋一趟——
【空间:启动!】
取出几块颜色鲜亮、质地特殊的零散布头——
(来自现代的不合格品毛巾手帕,此时却成了稀罕宝贝!)
二嫂,你看——她拿起正红色布条,在小白衫领口比划:我前两天琢磨着,给小花做件娃娃衫,要是用这红布条镶个边,再盘两个这样式的小扣子……
她边说边用针线固定效果,还用炭笔在旧纸上画出简单图样!
张巧凤的眼睛地亮了!哎呀!这好!她手巧,立刻领会其中妙处:红边一镶,盘扣一换……平平无奇的白布衫立马变成俏衣裳!
念棠,你这脑子是咋长的?!
她接过布头和图纸,爱不释手地反复端详。
李秀云也凑过来细看:这花样新鲜又不扎眼,正好。
念棠,你也教教我,回头给铁蛋衣裳上也弄点花样。
苏念棠笑着应下,又顺势教她们几种简单盘扣:一字扣、葫芦扣……
还画了几样符合时代又显心思的绣样:麦穗、小野花……
两个嫂子学得认真,不时提出疑问。
妯娌三人在穿针引线间,关系变得前所未有的融洽。
苏念棠深知:这样真诚的分享,远比单纯送东西更能赢得尊重和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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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偏西,
大哥苏念国扛着锄头从自留地归来。
古铜色的脸上挂着汗珠,高大的身影带着泥土的芬芳。
他仔细洗净手脸,走到枣树下,在苏念棠身边的小凳上坐下。
棠棠,他声音低沉,带着长兄特有的沉稳:跟哥说句实在话……在陆家,真的一切都顺心?
陆建军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你一个人拉扯三个小子,婆婆那边……以前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他眉头微蹙,目光如炬——想要从妹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勉强和委屈。
苏念棠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上大哥关切的目光,神情坦然,语气真诚:
哥,你放心,现在真的都好。
婆婆以前是有些……但人心都是肉长的,
我将心比心,真心待她和孩子们,她如今对我们很是照拂。
你看这次回来,她还特意准备了腊肉让我们带上。
建军虽然不在家,但信和津贴从来没断过,心里是装着这个家的。
她顿了顿,声音更加柔和坚定,还带着一丝小小的自豪:
而且,你妹子我现在也不是软柿子了!
能靠着做点拿手吃食,悄悄换些零钱贴补家用……手里宽裕了,心里也就不慌了。
你看明浩他们三个,是不是比年前胖乎了些?脸色也红润多了?
苏念国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见她目光清亮,神态舒展,眉宇间没有半分郁气,反而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从容与力量。
他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憨厚敦实的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你能立起来,哥就放心了!
记住——娘家永远是你的底气!有什么难处,千万别自己硬扛……还有哥呢!
嗯!我知道,哥。苏念棠用力点头,鼻尖微微发酸,心里却被这股坚实的亲情填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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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西沉,老枣树的影子被拉得细长。
离别的愁绪,如同渐浓的暮色般笼罩了小院。
苏母的眼圈立刻红了。
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路上小心……照顾好孩子……一边不停地往篮子里塞东西。
刚煮好的鸡蛋非要塞到明远小手里,炒得喷香的花生和南瓜子把明浩明轩的口袋撑得鼓鼓囊囊。
大嫂李秀云悄悄把苏念棠拉到一旁,塞给她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
里面是她熬夜赶制的几双厚实鞋底,针脚细密扎实:拿着,孩子们脚长得快,冬天穿着暖和。
更让苏念棠意外的,是二嫂张巧凤。
她抱着小花走到苏念棠面前,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拉过苏念棠的手,低声道:路上看好孩子,慢些走……有空,就常回来看看。
这话说得有些别扭,却透着难得的真心。
苏念棠心里酸酸胀胀,满载着亲人的关爱。
她借故最后回屋检查,再次动用空间。
【意念微动:精白米,入缸底!】
将一小袋空间出产的精白米小心混入娘家米缸底层。
【灵泉水,滴入缸!】
悄悄往水缸滴入几滴灵泉水——
(希望能让家人身体更康健。)
最后,她摸出十块钱,小心分成两份,塞进父母枕头下——
(用之前黑市赚的,叠得小小的。)
这份无声的馈赠,是她能想到的最踏实的牵挂。
回程路上,夕阳把母子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来时带的篮子不仅没空,反而被塞得满满当当:自家种的青菜、一小罐咸菜、给孩子们做的新布鞋、苏父特意摸的几条小鲫鱼——用草绳串着,还在活蹦乱跳!
明浩明轩虽然玩累了,小脸上还带着兴奋。
叽叽喳喳说着铁蛋表哥带他们玩的游戏。
明远在母亲背上,啃着外婆给的鸡蛋,咿咿呀呀。
望着渐远的苏家村轮廓,苏念棠心中充满力量。
这次归宁,不仅慰藉了她的思亲之情,让她感受到坚实的后盾,更坚定了她要在这个时代努力生活,让身边人都过得更好的决心。
快到陆家村时,天色已经擦黑。
远远地,就看见院门口立着一个熟悉身影。
是陆母。
她显然等候多时,看见他们平安归来,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紧绷的线条柔和下来。
回来了?累坏了吧?
锅里有热水,快给孩子们洗洗。
陆母上前,自然地接过沉甸甸的篮子,又摸了摸明浩明轩的头:玩得高兴吗?
高兴!外婆家可好了!明轩抢着回答。
看着陆母眼中真切的关心,回想娘家父母的叮嘱和哥哥的维护,苏念棠忽然觉得——
她穿越而来所拥有的,
或许比她最初以为的,要多得多。
未来的路,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