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地底甬道,第二卷的故事开始了!)
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陈默踏入那由岩壁能量扭曲形成的洞口,仿佛一步跨过了两个世界的界限。
外界平台上的微光、风声、甚至那口“棺中之棺”散发出的磅礴威压,都在刹那间被隔绝,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静与暗。
紧随其后的王胖子和冷青柠,也几乎同时被这浓墨般的黑暗所吞没。
王胖子甚至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被掐住脖子般的惊呼,随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引来什么不测。
三束手电光在黑暗中剧烈晃动,如同受惊的萤火虫。
光线在这里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和吞噬,原本能照射数十米的光柱,此刻只能勉强照亮身前不足三五米的范围,再往前,便是无尽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幽深。
“他娘的……这什么鬼地方?”王胖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在狭小的空间里产生微弱的回音,“手电……手电怎么不顶用了?”
“不是手电的问题,”冷青柠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冷静,但语速比平时稍快,“是这里的介质有问题。空气密度、湿度,或者存在某种我们未知的能量场,极大地阻碍和吸收了光线的传播。”
陈默没有参与讨论,他迅速适应了这极致的黑暗与受限的视野。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混合着浓重土腥味、千年霉朽气息,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类似于硫磺和某种生物腥臊的怪异味道直冲鼻腔,让他眉头紧锁。
他稳住手电光,开始仔细观察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天然甬道,并非人工开凿,更像是地壳运动或水流侵蚀形成的裂隙。
甬道宽阔处可容三人并行,狭窄处则需侧身挤过。
脚下并非平整的路径,而是湿滑、凹凸不平的岩石,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粘稠液体,行走起来异常困难,稍有不慎就可能滑倒。
岩壁同样是湿漉漉的,用手触摸冰冷刺骨,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颜色深沉的苔藓和地衣。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岩壁本身。
在手电光勉强能够照亮的范围内,可以看到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大片大片色彩斑斓、风格古朴诡异的壁画!
这些壁画并非使用颜料绘制,更像是用某种矿物粉末混合着动物血液,直接凿刻填充进岩石表面,历经漫长岁月,颜色虽然有些剥落和暗淡,但主体依然清晰可辨。
壁画的内容充满了原始的蛮荒与神秘感。
上面描绘着一些身形高大、头戴羽冠、身披兽皮的人物,他们似乎在举行某种盛大的祭祀仪式。
祭坛上摆放着巨大的、造型古怪的青铜器,而祭品……并非牲畜,而是一个个被捆绑的、表情惊恐的人!
壁画用夸张的手法表现了鲜血流淌的场景。
在这些祭祀场景中,反复出现一种扭曲的、如同巨蟒又生有独角的生物形象,它被刻画在祭坛上方,或者从地底探出头颅,接受着人们的跪拜。
这应该就是冷青柠所解读的、僰人崇拜的“地龙”。
而在一些壁画的角落或背景中,则用更暗沉的色彩,描绘了一些模糊的、隐藏在山峦阴影中的、形如猿猴却又更加狰狞可怖的影子,它们窥视着祭祀,仿佛在等待什么。
这与阿雅警告中的“山魈”形象隐隐对应。
“我的老天爷……”王胖子也注意到了这些壁画,凑近看了看,尤其是那些作为祭品的人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僰人老祖宗……路子这么野?拿活人祭祀?”
“很多古老文明都有类似习俗,”冷青柠一边用手电仔细扫描壁画,一边低声道,“他们认为用最珍贵的生命献祭,才能取悦神灵或镇压邪祟。看这里,”
她指向一幅描绘“地龙”从裂开的地面中升起的壁画,“他们祭祀的主要对象,是这种被称为‘地龙’的生物,很可能是一种被神化的地下生物,或者……是某种地脉能量的象征。”
陈默的目光则更多地停留在那些隐藏在背景中的“山魈”影子上。
他能感觉到,这些壁画不仅仅是历史的记录,更隐隐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仿佛那些古老的恐惧和疯狂,仍然有一部分被禁锢在这些矿物颜料之中。
“别盯着看太久。”陈默出声提醒,他怀中的发丘印传来微弱的警示,这些壁画似乎也沾染了某种负面的精神能量。
王胖子赶紧移开视线,嘴里嘟囔着:“邪性,真他娘的邪性。”
三人小心翼翼地沿着湿滑的甬道向下前行。除了脚下打滑的危险和壁画带来的心理压力,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也让人头皮发麻。
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和衣物摩擦岩壁的窸窣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反而更衬托出这片地下世界的死寂。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前方依旧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甬道仿佛没有尽头。
“老默,这路对不对啊?”王胖子有些喘气,这路太难走了,“怎么感觉一直在往下,没完没了似的?”
陈默没有回答,他停下脚步,再次闭上眼,仔细感应。
怀中龙骸的灼热感依旧,地底的呼唤也仍在指引方向,确认路径没错。
但他也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流动,带着一丝更浓郁的腥气,从前方更深处的黑暗中传来。
“方向没错。”陈默睁开眼,沉声道,“前面可能有更大的空间,都小心点,跟紧。”
他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冷青柠忽然也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有声音。”她压低声音,语气凝重。
陈默和王胖子立刻屏住呼吸。
在一片死寂中,一种极其细微、却让人极不舒服的“沙沙”声,从前方的黑暗深处,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那声音,像是无数只脚在湿滑的岩石上爬行。
又来了。
王胖子的脸瞬间白了,刚刚缓解一点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
陈默握紧了手中的强光手电,将光柱努力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而光线依旧被浓稠的黑暗吞噬,什么也照不见。
只有那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在缓慢而持续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