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闪了一下。
陈默的膝盖压在碎裂的地砖上，左手撑着地面，右手还握着那把断了刃的光剑。他的腿在流血，血顺着小腿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沈知意躺在他旁边，脸色发白，呼吸很轻。她掌心的光球只剩一丝微光，像快断电的手电筒。
他低头看她。
她没睁眼。
但他记得她刚才说的话——“契约……还在。”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好几圈。
他闭上眼，试着去练系统。手机早就炸了，手表也只剩半块玻璃。可他还是把残表贴在手腕上，用另一只手割破手指，把血抹在表盘边缘。
划出一个符号。
那是他和沈知意第一次通关幻境时画的契约印。
血刚落完，脑子里“叮”了一声。
弹窗出来了。
【这波不冲，队友哭晕】
他差点笑出来。
他还以为系统死机了。
他立刻输入指令：“开启盲盒——能量归零重置！”
系统卡了一下。
然后跳出提示：【唯一路径：献祭所有过往盲盒奖励，换取一次性全额能量释放。确认？】
他没犹豫。
点了确认。
下一秒，全身像被点燃了。
铠甲从裂缝处开始发烫，蓝光从关节蔓延到胸口。断裂的光翼重新长出来，边缘烧着火。光剑在他手里膨胀，变成十米长的巨刃，剑身亮起一串字——
“奶茶配方精通”“明日涨停股”“拆迁内幕”“黑客反追踪”……
这些是他这些年开过的盲盒。
每一个都帮他活下来。
现在全被烧成燃料。
剑身上的字一个个消失，化作能量灌进铠甲。他慢慢站起来，右腿还在痛，但他站住了。
虚空兽正扑向结界核心。
他抬手，挥剑。
一道光刃扫过去，直接斩断三根触手。触手落地就蒸发，发出焦臭味。
周执言站在兽背上冷笑：“你还能撑几秒？”
陈默没理他。
他转身走到沈知意身边，把巨剑插在地上，挡住一波新的攻击。他蹲下，握住她的手。
“知意。”他叫她，“醒一下。”
她睫毛动了。
眼睛睁开一条缝。
视线模糊，但她看到了他。
他脸上全是血，衣服破了，可他在笑。
她嘴唇动了动：“你说过……这块玉佩是护身符……我一直留着。”
她说完，从衣服里掏出一块青色的玉佩。
边角碎了，表面有个“默”字。
是十年前他送她的。
那天她饿得走不动，蹲在街角。他买了一份饭团给她，顺手把玉佩挂在她脖子上，说：“戴着吧，保平安。”
她一直没摘。
后来玉佩断了线，她就缝在衣服夹层里。
陈默看着那块玉，喉咙发紧。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想阻止。
可她已经把玉佩贴在心口，闭上眼。
“我不怕消失……只要能守住你。”
话音落下，玉佩开始发光。
不是蓝光，也不是白光，是一种暖黄色的光。它顺着她的手臂流下去，和地上的契约纹路连在一起。
光痕变亮，一圈圈扩散。
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把整个城市中心罩住。
玉佩裂开一道缝。
然后碎成粉末。
粉末化作流光，飞向空中的光球。
光球猛地一涨。
不再是微弱的灯泡。
它变成了太阳。
强光照遍全城。
那些倒在地上的人，脸上的紫色脉络开始褪色。他们的呼吸变得平稳。
虚空兽发出一声吼。
不是声音，是精神冲击。
它的身体开始瓦解，触手一根根断裂、蒸发。连接它和周执言的数据链也在发红，快要承受不住。
周执言往后退了一步。
他第一次露出谎。
陈默拔起光剑。
他没再看沈知意。
他知道她在看他。
所以他走得特别稳。
每一步，铠甲都在分解成光点，又重新凝聚。右腿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没停下。
他冲向虚空兽。
光剑高举。
跳起来的时候，光翼展开一次，把他推得更高。
巨刃落下。
砍断最后一根数据链。
“啪！”
声音很清脆。
像电线烧断。
周执言踉跄后退，胸口的机械核心出现裂痕，紫黑色的雾从耳朵、鼻子往外冒。
虚空兽彻底崩解。
化作黑烟，被净化之光一点点烧干净。
陈默落地。
他一步步走向周执言。
光剑拖在地上，划出火花。
周执言靠在墙上，喘气：“你们……不过是系统棋子……等系统抛弃你们……你们什么也不是……”
陈默停在他面前。
把剑尖抵在他喉咙上。
“你说我们是棋子。”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可你知道吗？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系统里，不在芯片里，也不在你的算计里。”
他回头。
沈知意坐起来了。
她靠着墙，看着他。
对他笑了笑。
他收回视线，指着自己的心口：“而在这里。”
契约纹路亮得刺眼。
“契约的力量……你永远不懂。”
周执言瞪着他。
嘴张了张，没说出话。
他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像瓷器摔出的纹路。紫雾从七窍涌出，皮肤底下有东西在动。
他没倒下。
也没消失。
只是站在那里，像是被定住。
陈默没再出手。
他把光剑从他喉咙移开，转身走回沈知意身边。
铠甲正在分解。
一片片光点从肩甲、胸甲脱落，沉入地面。光剑变短，最后缩回普通长度。他把它插在地上支撑身体。
他蹲下，检查沈知意的状态。
她脸色还是白，但呼吸稳了。
掌心的光球不再闪烁，变成了稳定的光源。
她抬头看他：“结束了？”
他摇头：“还没。”
他们都知道。
周执言没死。
那股黑雾也没散。
裂缝还在天上。
只是暂时被压制。
市民们还在昏迷。
但情况在好转。
他抬头看天。
净化之光还在照着。
城市像是被一层金膜盖住。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等会可能还有事。”他说。
她点头：“我知道。”
她抓住他的袖子：“我还能撑。”
他嗯了一声。
两人背靠着墙坐下。
他靠着她。
都没说话。
远处传来风声。
不是自然的风。
是裂缝边缘撕开空气的声音。
突然，沈知意抓住他的手臂。
“你看。”
她指着天空。
裂缝中间，有什么在动。
不是黑雾。
是一只手。
缠满锁链的手。
正慢慢伸出来。
陈默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