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与屈辱，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微微渗出，借着这阵钻心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快步走上测试台，每一步都踩得沉稳，脚掌落在汉白玉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仿佛要将所有的压力都踩在脚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无数道目光如同细密的针一般刺在他身上，有毫不掩饰的嘲讽，有夹杂着怜悯的叹息，还有些年轻弟子眼中幸灾乐祸的光芒，那些目光几乎要将他的后背灼穿。
大族长林震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有惋惜，有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他亲眼见证了林战从意气风发的天才沦为郁郁寡欢的伤者，也看着林霄从一个备受期待的孩童长成如今这般隐忍的少年。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比对待其他弟子时柔和了几分：“林霄，把手放在玉牌上，运转体内灵力。不用紧张，尽力即可，家族……会给你安排合适的出路。”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却透着一种默认林霄无法突破的意味。
林霄点点头，将右手轻轻按在青色测灵玉上。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他闭上双眼，集中所有精神，按照父亲教他的特殊引导法门，将体内那点微薄却异常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玉牌之中。灵力在经脉中快速流淌，如同细小的溪流冲刷着河道，经过胸口旧伤处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那是去年修炼时急于求成导致的经脉损伤，至今未能完全愈合，每次运转灵力都会隐隐作痛。
一秒，两秒，三秒……玉牌表面迟迟没有动静，只有淡淡的凉意传来。人群中开始响起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怎么回事？难道连三重都达不到了？这是修为倒退了？”“不至于吧，再差也该有三重啊，难道是修炼出了岔子？”“我看悬，说不定是心思太重，灵力紊乱了！”林霄心中焦急如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测试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咬着牙，加大了灵力的输出，经脉因过度运转而传来阵阵胀痛，仿佛要被撑裂一般。
终于，玉牌表面泛起了淡淡的白光，一道纤细的光柱缓缓升起，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也相继亮起。这三道光柱比去年更加微弱，颜色也呈灰白色，与林浩那五道凝实的金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霄心中一喜，正想调动体内仅存的灵力冲击第四重，可就在第四道光柱即将凝聚之时，体内的灵力突然后继乏力，如同干涸的河流般断了源流，玉牌上的光芒猛地一顿，随后便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三道微弱的光柱在玉牌表面闪烁，显得格外刺眼。
“哈哈哈，果然还是淬体境三重！而且比去年还弱了！”林浩的笑声率先响起，尖锐而刺耳，他甚至拍着手跳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
“连续三年都是三重，这天赋也是没谁了，真是白瞎了林战当年的名头！”一个中年族人摇头叹息，语气中满是失望，“想当年林战十五岁就淬体境四重了，这霄儿怎么就一点都没继承到呢？”
“虎父犬子啊！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林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恶意，“林战当年何等英雄，力压青州群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我看啊，林战的天赋说不定是耗尽了林家的气运，才导致儿子这么废物！”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嘲讽的浪潮，更多难听的话此起彼伏地响起。
嘲讽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劈头盖脸地砸向林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变得惨白。他死死地盯着那三道微弱的光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形成一朵朵细碎的血花，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口那股翻涌的屈辱来得猛烈。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每一道嘲讽都像一把锤子，在他的心上反复敲打，将他最后的尊严敲得粉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他强行憋了回去——他不能哭，哭了就真的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够了！”林战再也忍不住，纵身跃下看台，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瞬间冲到测试台上，将林霄紧紧护在身后，如同一只护崽的老虎，怒视着周围的族人。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我儿子已经很努力了！每天天不亮就去后山修炼，深夜才回来，寒冬酷暑从未懈怠过！他的手掌因为修炼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身上的旧伤就没断过！天赋不行又如何？他比族中任何一个弟子都要刻苦！你们凭什么嘲笑他！”
“努力？”林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不屑，他快步走到测试台前，指着林霄的鼻子，手指几乎要戳到林霄的脸上：“努力有什么用？废物再努力，也还是废物！林战叔叔，你当年可是十五岁就淬体境五重了，跟你比起来，林霄他就是个笑话！一个连瓶颈都突破不了的废物，再刻苦也是白费力气，纯属浪费家族资源！”
林霄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如同被激怒的幼狼，死死地盯着林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废物！”林浩挺胸抬头，丝毫不怕，反而往前凑了一步，几乎与林霄脸贴脸，挑衅地看着林霄，还故意用肩膀撞了林霄一下：“有本事你打我啊？就凭你淬体境三重的修为，还想跟我动手？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就能打趴下你！我告诉你，在林家，天赋就是一切，你这种废物，就只配被人踩在脚下！”
林霄攥紧了拳头，体内灵力疯狂涌动，经脉因愤怒而剧烈跳动，拳头青筋暴起，就要冲上去与林浩拼命。却被林战死死按住肩膀，林战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霄儿，不可！”林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有愤怒，更有担忧，他凑到林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测试期间私斗，会被族规惩处，轻则面壁，重则废除修为！不能冲动，为了这种人毁了自己不值得！”
“父亲！”林霄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他看着周围族人冷漠或嘲讽的脸，声音带着绝望的愤怒：“他们都在骂我，都在嘲笑我！他们还骂您！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忍了！”
“我知道，我知道……”林战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动作温柔而沉重，声音满是心疼，他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族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忍一忍，霄儿，再忍一忍。等测试结束，父亲去求大族长，就算把我的资源都给你，也要给你换最好的丹药。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突破的！相信父亲，也相信你自己！”
大族长林震轻咳一声，打破了场上的混乱，他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也刻意避开了对林霄的安慰：“测试结果已出，林霄，淬体境三重。下一位！”他说完，便转头看向队伍，不再关注林战父子。林霄在众人的嘲讽与怜悯目光中，被林战紧紧护着走下了测试台，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仿佛脚下绑着千斤巨石，身后的嘲讽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跟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