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王麾下时,宁王屡次提及冠军侯的非凡才能,甚至感叹若能得此良将该有多好。
他紧握双拳,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必须挑战冠军侯,若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此生必将因此魔障裹足不前。
想到这里,他转身大步离开地牢。
……
程府内,程少裳虚弱地躺在床上,望着眼前风姿绰约的萧元漪,神情有些疏离和局促。
萧元漪雪白的脸庞写满忧虑,眼中柔情与愧疚交织。
“嫋嫋,你好好休养,我让厨房做些吃的。
想来在乡下,你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程少裳语气带着埋怨:“那你知道我爱吃什么吗?”
萧元漪一怔。
这对寻常母亲而言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却让她一时语塞。
贾瑛适时开口解围:“这倒不难,多备些肉食便是。”
程少裳微微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十五年里,我第一次吃肉是在乡下的小屋,从未在程家厨房尝过。”
她默默打量着贾瑛,心中暗道:这人当真厉害,不愧是锦衣卫。
锦衣卫的手段果真名不虚传,连这般隐秘都能查得水落石出。
程始然立在堂前,满面震惊之色,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之事!
自家掌上明珠在程府竟未曾尝过半点荤腥?
他当即怒喝一声:来人!即刻起,嫋嫋的膳食必须尽心伺候,尤其是肉食,务必每日充足!
这一声怒吼直透厅堂,连端坐主位的程老夫人都听得真切,老脸顿时臊得通红,暗自思忖是否确实苛待了孙女儿。
正此刻,府中管事匆匆来报,有位年少将军登门求见。
程始然携萧元漪出迎,贾瑛亦随行在侧。
厅内立着个英姿勃发的年轻将领,双眸如电。
末将凌步疑,特来拜谒。
少年抱拳行礼,言谈间尽是恭敬。
程始然恍然道:可是宁王帐下朵颜三卫统帅,那位军中闻名的少年将军?
萧元漪素来飒爽,直接问道:不知凌将军此来所为何事?
特来讨教!凌步疑答得干脆。
夫妇二人交换眼色,他们在军中的威望尚不及这位后起之秀,显然来人另有所图。
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贾瑛身上。
贾瑛神色从容,静立如松。
请赐教。
话音未落,凌步疑已挥拳直取贾瑛面门。
萧元漪暗自皱眉:这少年郎未免莽撞,瑛哥儿如今贵为大明第三尊贵之人,岂容这般冒犯?若朝堂追究......
程始然更是心惊:若让圣上知晓这场比试发生在程府,全家上下如何担待?
电光火石间,程始然已闪身上前:凌将军且慢!一掌接下那记重拳,顿觉臂膀发麻。
没想到这少年将军年纪轻轻,功力竟如此深厚。
贾瑛见状踏前一步:无妨,我便成全他的心愿。
这般气度令人心折。
萧元漪望着女婿的身影暗自欣慰:得此佳婿,此生夫复何求?
凌步疑更是热血沸腾,终于能见识自己与当世强者真正的差距了。
程少裳悄悄带着莲房藏在屏风后,注视着堂前发生的一切。
锦衣卫姑爷真是太厉害了。
莲房轻声赞叹。
虽然贾瑛尚未出手,但那不凡的气度已让小姑娘认定他是世间少有的顶尖高手。
他绝不可能是锦衣卫。
程少裳紧蹙秀眉。
未婚夫周身萦绕的那种气吞山河之势,怎会是区区锦衣卫所能拥有?
凌步疑猛然出拳,拳风呼啸:我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他对自己的武功向来极有信心。
贾瑛却缓缓摇头:一合足矣。
凌厉的拳风扑面而来,却被轻松避开。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话音未落,贾瑛已鬼魅般出现在凌步疑身后。
凌步疑急转身形,反身便是一记回旋踢。
他的招式衔接行云流水——毕竟平日对练的对象是威震大明的朵颜三卫,这般身手自然非同凡响。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然而任凭凌步疑如何进攻,始终沾不到贾瑛衣角。
躲在暗处的程始然瞳孔微缩。
他知道自己不如凌步疑,却不想实力更强的凌步疑在贾瑛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贾瑛终于向前迈步。
凌步疑正要迎战,却发现全身被森然杀气笼罩,动弹不得。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胜负已分,贾瑛却负手而立,示意对手取用兵器一决高下。
凌步疑当即拔出堂上宝剑。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寒光乍现,长剑竟被贾瑛一脚踢飞。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掌风袭来,凌步疑仓促格挡。
砰然巨响中,他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凌步疑倒在地上,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从未想过,双方的差距竟会如此悬殊。
自己竟然完全不是对手?
这简直令人无法接受。
“太强了!”
程始然愣在原地,眼中充满惊愕。
萧元漪则微微浅笑:“这首诗,恐怕还没结束吧?”
贾瑛轻轻点头,对岳母的话表示遵从: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随着他最后一字落下,萧元漪眼眸明亮,红唇轻启赞叹道:“好诗!”
屏风后方。
程少裳与莲房瞪大眼睛,脸上写满震惊。
“姑爷……或许真的不是锦衣卫。”
莲房连连点头。
“是啊……”
程少裳同样应声,可若不是锦衣卫,他究竟是谁?
直接询问?
凌步疑勉强支撑着站起身,朝贾瑛拱手致意。
他明白,在武道修为上,自己与对方差距太大。
恐怕此生都难以企及这般境界,对方已然踏入常人无法想象的领域。
但若论沙场征战,凌步疑仍不认为自己会输,毕竟他还有朵颜三卫助力!
忽然想起一事,凌步疑将剑归还程始然,随后拍了拍手。
门外副将押着董舅爷走了进来。
“救我!快救我啊!”
董舅爷一见程府众人,立刻高声呼救。
程始然眉头紧锁:“舅父,你怎么……”
他立即转向凌步疑:“这是怎么回事?”
副将上前恭敬禀报:“宁王殿下奉命查案,正好捕获此人,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程始然神色凝重。
既然罪证确凿,他又如何包庇?
“按律处置即可!”
凌步疑点头,随即带人离去。
贾瑛与程少裳尚未完婚,不便久留,也告辞离开。
程始然和萧元漪知道贾瑛身份尊贵,一路将他送至门口。
“你觉得此人如何?”
望着贾瑛远去的背影,程始然脸上笑容骤然消失,神情严肃地问道。
萧元漪眸中闪烁着赞叹的光芒:“即便是万中挑一,也难以描述他的不凡。”
程始了然颔首。
他并未心生醋意,毕竟这位瑛爷是自家夫人的女婿,翁婿之间能有何嫌隙?
他担忧的是另一桩事:“燕王胸怀大志,此生必成惊天动地之举,只怕与他终有一争。”
萧元漪深以为然,她也这般思量。
忽而,她轻声问道:“燕王殿下让我们先行入京,你说,他是否已至?”
程始一怔:“我们才刚到,燕王殿下怎可能比我们先到?”
转念一想,他猛然醒悟:“莫非殿下与我们同日启程,却谎称迟行,实则早已潜入京城?”
萧元漪点头:“姚广孝大师智计深远,燕王亦不轻易信人。
他对你我,未必全然放心。”
程始沉默颔首。
这位燕王殿下的城府,果然深不可测。
若他已身在京城,又会在何处隐匿?
萧元漪看出丈夫的困惑,提点道:“近日天寒地冻,燕地百姓多有冻毙。
殿下定在暗中查访京城灾情,以便向朝廷讨要赈济款项。”
程始恍然应声。
……与此同时,贾瑛步入一家木炭铺子。
这店铺竟是宋引章所开。
赵盼儿原想经营果子铺,却因忙于修缮冠军侯府——如今已是王府——只得作罢,闲暇时便来木炭店帮忙。
此刻,她正与宋引章在店内。
见贾瑛到来,赵盼儿轻叹:“近日严寒,百姓苦不堪言。”
宋引章虽有心相助,但若折本经营,生计何以为继?
赵盼儿望向贾瑛:“爷,木炭价高天寒,可有良策解百姓燃眉之急?”
恰在此时,一名中年男子携胖孩经过店外,闻言驻足。
男子摇头叹息,对此难题亦无计可施。
却听店内那气度卓然的青年淡然道:“取暖并非难事。
木炭昂贵,何不改用煤炭?”
中年男子暗自嗤笑:此人空有皮相,竟不知煤炭烟毒害人?
朱棣与朱高炽对视一眼,皆是失望摇头。
这青年龙章凤姿,本以为能有高论,未料不过尔尔……
店内,宋引章急道:“爷!煤炭虽贱,一担仅需数十文,可您难道不知众人为何宁用木炭?”
宋引章心中暗想,这位公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怎会连煤炭有毒这般常识都不知晓?
赵盼儿眸光闪动,带着几分探究说道:爷莫非有过人之处?
盼儿倒是知我心意。
贾瑛含笑道,煤炭有毒一事我自然知晓,且难以引燃,用起来颇为不便,远不如木炭顺手。
此时朱棣携朱高炽推门而入,尚不知眼前人正是贾瑛。
朱棣皱眉道:既知煤炭有害,为何还要用它?这不是害人性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