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一日,天下着名的游玩节到来。
各地街上都摆着摊贩,有卖吃的玩的,还有一些对联,在此刻,今天,大家都将休息热情的玩一天。
沈府内叶河看着大家忙的不得了,心中一阵疑惑,这事准备干什么?连忙拦住一个仆人,“你们在干什么?这么慌张?”
“叶公子有所不知!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游玩节,我们都在准备吃的。”
仆人刚说完,又急忙的跑去。
“游玩节……这是什么节日?”
叶河想继续思考时,却看见从大厅里走出沈父他们一家人,沈荣和沈纱墨迎面走来。
“你们这是?”叶河心中实在疑惑,低语道,“叶河啊!今天游玩节大家都休息,一起去街上转转。”在一旁的沈荣却迫不及待。
跑过来牵着叶河的手,脸上非常高兴,“叶哥哥,一起去玩!”
大家走到门口时,旁边却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小莲在旁边等候多时。
“这不是莲姑娘吗?要不一起去玩,多一个人热闹。”还没有,等小莲答应,阿荣却慌忙的牵着她的手,她也没好拒绝。
今天都十分热闹,叶河,沈父,沈纱墨,沈荣,小莲几人站成一排潇洒的走向小街。
路上的行人认识沈父,纷纷打招呼。
“早啊!”
“今天你们家可热闹啊!这么多人出来玩。”
“哇!你们沈家这么多人出来玩啊!玩的开心。”
叶河看着周围居民的热闹与热情,感觉今天这个节日也挺不错,能感受到最淳朴的热情。
“沈母了?怎么没见过的她?”
叶河这时才想起了这个问题,凑到沈父身旁问候,沈父哈哈笑道,“她街上卖鲜花呢!这几天没有回来的,自然你看不到,等下带你去认识一下。”
“沈母姓什么?”
“沈雅岭,我们这大家子都姓沈。”
叶河笑而不语,果真是沈家呀!当真是一个家都姓沈。
街上的一个鲜花铺面前,上面招牌写着沈鲜花店,叶河觉得这店铺取的名字太直白。
小莲却告诉他不懂欣赏,“这叫直白明了,你懂什么啊?”
沈鲜花店前飘着几串彩色风车,风一吹便吱呀转动。
沈荣踮着脚想够最高处的风车,叶河笑着将她抱起,指尖刚碰到彩纸边缘,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当心!”
小莲眼疾手快地扶住差点翻倒的花盆,青瓷盆沿磕在石阶上,裂开一道细纹。
正在修剪花枝的沈雅岭闻声抬头,目光扫过花盆时愣了一瞬,随即展眉笑道。
“碎碎平安,该买新盆咯!”
她沾着露水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突然眼睛一亮,“这是?多么美丽的一个小女孩啊!”
小莲局促地绞着衣角,还没来得及开口,沈荣已经像只欢快的蝴蝶扑过去,把风车别在她发间,“莲姐姐戴这个好看!”
沈纱墨从身后掏出一串糖画,是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尝尝?我排了半柱香才买到的。”
叶河望着其乐融融的场景,突然注意到小莲眼眶泛红,他轻声问,“莲姑娘不和家人一起来?”这句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喧闹。
小莲垂眸盯着鞋尖,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我...我是孤儿,十岁那年,爹娘...被人杀了。”
空气陡然安静,只有远处传来零星的吆喝声。
沈雅岭手中的剪刀掉在木桌上,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粗糙的手掌捧起小莲苍白的脸,指腹蹭去她眼角的泪珠。
“作孽哟……。”
话音未落,沈母已经把小莲搂进怀里,花白的头发蹭着少女肩头,“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想吃热乎饭了,想来听唠叨了,尽管来!”
沈荣攥着小莲的手,突然把风车塞给她,“姐姐别怕,我把好运都给你!”
沈纱墨默默将糖画递过去,糖丝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叶河望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街边的吆喝声,糖画摊的甜香,还有头顶晃悠的彩色风车,都成了最温暖的背景。
沈父背着手走过来,故意板着脸,“愣着作甚?这么多人还不快去逛!荣荣不是惦记着杂耍摊的猴戏吗?”
沈荣立刻欢呼着拽起小莲往前跑,裙摆扬起的风里,还飘着沈雅岭的叮嘱。
“早点回来!晚上给你们做桂花糕!”
沈父连忙对着沈母急促道,“好不容易有这么多人玩,还上班干什么吗?一起去玩啊!今天你必须休息。”
有了沈父的同意,沈母也是生意都不干,直接关店准备出去玩。
“好了,咱们先去酒楼吃午饭吧!也好和叶河叙叙旧。”沈母面容上非常的兴奋,来不及换上肮脏的衣服。
酒馆云望楼内。
云望楼的雕花木门推开时,一阵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沈荣踮着脚往二楼张望,小辫子随着动作晃悠,“我要坐靠窗的位置!能看见杂耍艺人喷火!”
沈纱墨无奈地扶了下妹妹的肩膀,却被她拉着往楼梯跑。
“几位里边请!今日特供桂花糯米藕和醉虾!”
店小二擦着桌子迎上来,目光扫过小莲时愣了一瞬,这姑娘发间还别着彩色风车,裙摆沾着方才的露水,沈父大手一挥。
“拣最好的上!再来两壶女儿红!”
叶河刚在八仙桌边坐下,就见沈母风风火火地扯着围裙坐下,发间还沾着几片花瓣,“哎呀,这围裙不换也罢,省得待会儿还要收拾!”
她伸手去够茶壶,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醋碟,褐色的液体在木桌上蜿蜒成小溪。
“娘!”
沈纱墨眼疾手快地抽出帕子,“您这急性子还是老样子。”
沈母拍了下儿子的手,笑道,“你小时候打翻的醋比这还多!有次偷偷喝,酸得直掉眼泪......。”
正说着,一盘糖醋鱼被端上桌,油亮的酱汁还在滋滋冒泡。
沈荣举着筷子两眼放光,“我要吃鱼眼睛!”小莲见状轻轻按住她的手,“小心刺。”
话音未落,沈荣已经被鱼刺卡住,小脸涨得通红。
“快!快喝醋!”
沈母慌忙去倒醋,却错拿了女儿红,叶河眼疾手快地夺过酒壶,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喝这个。”
沈荣喝完水,委屈巴巴地看着小莲,“姐姐,鱼刺欺负我。”小莲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替她顺背,“下次慢慢吃。”
酒过三巡,沈母脸颊微红,望着叶河突然感慨,“说起来,第一次听你父亲提起你,还是在十九年前,那时候他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什么我儿子将来必定是个天才,就叫叶河,那得意劲儿哟......。”
她顿了顿,眼中泛起追忆的光,“后来他带着你离开,一晃这么多年,都没见着他了,他现在......还好吗?”
叶河放下酒杯,目光温和,“他在下界管理云梦宗,照顾我妹妹,前些日子来信说,妹妹已经能独自炼制三阶丹药了。”
“哟!”
沈父一拍桌子,震得杯盏都晃了晃,“不愧是老叶家的种!想当年你父亲......。”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酒水从鼻孔喷出,沈荣笑出声,小莲连忙递过帕子。
“咳咳......失态了。”
沈父涨红着脸擦鼻子,“当年你父亲跟我比武,说什么我儿子将来定能赢过你家小女,结果他自己摔了个狗啃泥!”
沈纱墨无奈扶额,“爹,您这老黄历都翻烂了。”
沈母却兴致勃勃地接话,“还有那次,你父亲非要给叶河做虎头鞋,结果做成了老鼠鞋,脚趾头都露在外面……。”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叶河也跟着笑,恍惚间,他想起儿时父亲笨拙地给自己穿鞋的模样,心中泛起暖意。
这时,沈荣突然凑过来,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叶哥哥,你妹妹会不会也像我这么可爱?”
“那自然。”
叶河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过她可比你文静多了,不像你......。”
话没说完,沈荣突然抓起桌上的包子,往他嘴里塞,“不许说我坏话!”
一时间,桌上乱成一团。
沈母笑着给小莲夹菜,“莲丫头,多吃点,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报沈家的名号!”小莲眼眶微红,低头应了声嗯。
酒足饭饱后,云望楼外的日头已经西斜,沈荣举着没吃完的桂花糕,蹦蹦跳跳地冲向街边的投壶摊。
“我要投十支箭,赢个大布偶!”
沈纱墨无奈跟上,顺手把妹妹歪掉的发带重新系好。
投壶摊前挤满了人,铜壶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叶河刚掏出几枚铜钱,小莲已经挽起袖子,“我来试试!”
她屏息凝神,手腕轻扬,箭落入壶口,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沈荣眼睛瞪得溜圆,扯着小莲的衣角直摇晃。
“姐姐好厉害!教教我!”
沈父背着手在一旁点评,“投壶讲究个心稳手定,荣荣你别毛毛躁躁的......。”
话没说完,沈荣已经把箭甩了出去,箭矢歪歪斜斜地扎进旁边的糖葫芦摊,惹得摊主举着竹签追过来要赔,沈母连忙掏出铜板赔罪,自己却笑得直不起腰。
“这丫头,跟她爹年轻时一样莽撞!”
转过街角,套圈游戏的吆喝声传来,沈纱墨悄悄塞给叶河几个竹圈,“试试套那只鹦鹉?”
叶河挑眉一笑,手腕轻抖,竹圈稳稳套住了彩羽鹦鹉的栖木。
沈荣地扑过来,鹦鹉却突然扑棱翅膀,把彩圈抖落在沈母头上。
沈母顶着竹圈做鬼脸,逗得小莲笑得捂住肚子,连平日沉稳的沈纱墨都红了眼眶。
街边突然响起锣鼓声,杂耍班子支起了高台,沈荣挤在最前面,被踩了脚也浑然不觉,目不转睛地看着艺人吞火,耍流星锤。
当空中突然炸开绚烂的烟花时,她激动地拽着小莲的手又蹦又跳。
“姐姐快看!是凤凰形状的烟花!”
暮色渐浓,四人头发上沾着糖丝、花瓣,衣襟还飘着酒香。
沈父笑着掏出一串风车分给大家,风一吹,二十几个小风车同时转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沈母突然拉住小莲的手,往她怀里塞了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尝尝,这是街角王大爷家的,甜得很!”
晚风裹着糖炒栗子的香气漫过来时,叶河一眼瞥见街角挂着红灯笼的留影阁。
褪色的匾额下,画师正支起画架给孩童画像,炭笔沙沙声混着隔壁飘来的戏曲小调,倒生出几分古意。
“等等!”
叶河拉住往前跑的沈荣,指着画馆道,“难得聚在一起,进去画张像留个纪念吧。”
沈荣的眼睛瞬间亮得像琉璃,“要画要画!我要和莲姐姐穿一样的花裙子!”
小莲被说得脸颊发烫,沈母已经一把揽住她的肩膀。
“就这么定了!我店里正好有匹新到的绸缎,粉配绿,衬得咱们莲丫头更水灵!”
画馆内弥漫着松烟墨的气息,画师是位拄着拐杖的老者,镜片后眯起的眼睛却透着精气神。
他扫过众人,突然抚须笑道,“几位这阵仗,倒让我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般热热闹闹来画像的一家人。”
沈父闻言一怔,与沈母对视一眼,眼底泛起笑意。
叶河帮沈荣整理着歪掉的发饰,忽然瞥见小莲局促地绞着衣角,连指尖都在微微发白,他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中间的位置。
“莲姑娘站这儿,光线好。”
沈纱墨默默站到最边上,却被画师敲了敲画架,“小姑娘别躲,站中间去!你瞧这眉眼,和你父亲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众人这才发现,沈纱墨冷着脸的样子,倒真有几分沈父年轻时的英气。
画到一半,沈荣突然一声跳起来,她裙摆上不知何时沾了糖渍,沈母掏出帕子要擦,却被画师拦住。
“别动!这糖渍配着裙摆的褶皱,倒添了几分烟火气。”
沈荣眨眨眼睛,歪头冲小莲做了个鬼脸,惹得后者笑出了声。
当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时,画像终于完成。
画面里,沈荣举着风车站在最前面,小莲鬓边的彩纸随风扬起,沈纱墨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被永远定格。
沈父沈母并肩而立,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温柔,叶河站在侧后方,目光落在每个人身上,仿佛要把这一刻刻进心底。
画师将画卷仔细包好,突然叹了口气,“老了老了,很久没画过这么鲜活的人像了。”
沈母往他手里塞了锭银子,又偷偷多塞了块桂花糕,“您老手艺好,这画我们可得供在家里!”
回家路上,沈荣非要抱着画卷走在最前面,嘴里还念叨着。
“等我长大了,也要带着这张画走南闯北,告诉所有人,我有个最最热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