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班头闻言一脸错愕,显然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郑重地点头答应:
“好,我知道了,多谢姑娘提醒!”
交代完注意事项,唐青儿便和常老爷子转身离开。
只是唐青儿心里始终有些不放心,回到自家营地后,
便悄然将异能扩散开来,时刻留意着整个营地的动静,以防不测。
果然到了后半夜,万籁俱寂的营地里,
即将睡熟的唐青儿突然捕捉到一丝极轻的异动。
那声音很熟悉,正是阻拦她救治杨班头的两名衙差,此刻正压低了嗓门在帐篷外嘀咕:
“这么干能成吗?万一被发现了,咱们俩都得完蛋!”
另一个声音更沉,带着狠厉:
“本来以为他能自己咽气,没想到半道杀出个多管闲事的臭丫头!没办法,只能咱们动手了!”
“可副班头还在里面守着啊,万一……”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怕什么?那人不是给了咱们迷药吗?
一会儿把药扔进去,两个一起解决,神不知鬼不觉!”
“也是!我早就看姓杨的不顺眼了!
平时就压在我们头上,本来想着跟着他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能沾点光,
谁知道他跟中了邪似的,竟然敢违抗命令袒护那家人!”
“可不是嘛!他要是老实办差,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走!杀了他,那人说了,事成之后让我当班头!”
另一人立刻谄媚附和:“成!把里面两个都宰了!到时候您可得举荐我做副班头啊!”
声音消失,唐青儿悄然调动异能。
帐篷内,睡得正沉的副班头猛然像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瞬间从梦中惊醒。
他刚要出声,就听见外面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常年押送流犯的经历,让他对危险有着极强的感知。
他立刻屏息凝神,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帐篷被掀开一道小缝,
一截点燃的香被丢了进来。那点火星在漆黑的帐篷里格外刺眼,
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迅速起身,放轻脚步走过去,
一脚将燃着的迷香踩灭,随后静静站在入口处,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片刻后,就听到外面有人小声嘀咕:
“你说这迷香该起效了吧?”另一人沉声道:
“别急,再等等!等副班头彻底晕过去咱们再动手,
免得药效没到惊动了他,到时候少不了一场打斗。”
副班头一听就认出了这两人的声音,心头一沉:
果然,那位唐姑娘说得没错,这两人根本不希望杨班头活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为了杀杨班头,他们竟然连自己也不肯放过!
一刻钟后,帐篷的帘子再度被轻轻掀开,一名衙差弓着身子,轻手轻脚地率先钻了进来。
外面的月光顺着帘缝斜射而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不等他站稳,躲在阴影里的副班头猛地窜出,一记利落的手刀劈在他后颈。
衙差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下去。
副班头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缓缓放到地上,动作轻得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而外面的同伙,对帐篷内的变故依旧一无所知。
握着刀也随后跟上,只是进去后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唐青儿感知到事情得到解决,索性不再管,沉沉睡了过去。
天色微微亮时,营地里再次传来喧闹声,明显没有睡好的唐青儿揉了揉没心。
有些昏昏沉沉,看了看天色,她没再睡,而是和祖父,父母一起起床了。
常海去衙差那边打听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
唐青儿见状,好奇地问道:“怎么样?
是另一队进山的人回来了吗?找到孙梅香和常福了吗?”
常海脸上带着“怎么可能”的神情,摇了摇头道:
“人没找到,倒是捡回了几块人骨和一些被撕碎的衣料。
经过二房那边的人辨认,那衣料正是孙梅香和常福出去时穿的。
现在衙差已经下了结论,说那两人大概是为了找野物迷了路,闯进深山里被野兽给害了。”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二房那边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哭嚎声,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一日,流放队伍并未因杨班头的重伤、孙梅香与常福的横死而稍事停留,早饭后便按时启程了。
杨班头果然如唐青儿所言,一早便醒了过来,只是伤势过重,
一路由其他衙差用简易担架抬着前行。
至于那两名企图暗杀他的衙差,不知被如何处置,此后再无音讯。
日子就这样不缓不慢地流逝,唐青儿依旧按部就班地打理着自家的事。
转眼之间,队伍便抵达了镜花城。尽管唐青儿一直刻意控制着 节奏,没让杨班头好得太快,
但到了镜花城时,他已然能够下地行走。
流放队伍在城外等待,由杨班头出面进城办理交接事宜:
——核对发配文书、签字盖章留档,一步步完成了“递解护解”的全套流程。
也是在这时,唐青儿才发现,负责押送他们的班头竟然换了人。
她很是无语,早知道这样干嘛费劲吧啦的救人。
辛苦救回来的人竟然给换了?
不多时,杨班头从城中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
此人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善茬。
杨班头和其他解差交代了几句交接事宜,末了,
他深深看了唐青儿一眼,那眼神里似有深意,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太守夫人进城前,特意绕到车队来找唐青儿,一来是想再好好感谢她,
二来也想邀请她到太守府做客。
谁知方奕晨上前回话,说唐青儿临时有事已经先走了。
太守夫人见状,也只能满心遗憾地作罢,
随后便带着孩子、一众下人及护卫,浩浩荡荡地进了镜花城。
当流放队伍的所有人都以为能在镜花城歇上一天时,
却突然接到通知:新来的何班头有令,即刻启程!
此后,队伍里又恢复了往日的阴霾——解差们动不动就挥鞭相向,
每日赶路里程比之前至少多了二十里,才肯允许众人休息。
又是七日过去,这天,天色完全黑透后,队伍终于在一处山坳里停下扎营。
众人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麻木地捡柴生火,领过解差发放的微薄口粮,
谁也没有心思说话。累到极致的流犯,只想尽快把潮湿的地面烤干,
围着火堆好好睡一觉缓解疲惫。
晚饭过后,营地里很快就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而暗处,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死死注视着营地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