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完全散去，三人已经站在了荣城边界。身后是熟悉的城市轮廓，前方是蜿蜒向西南的公路，像条灰带子消失在群山之间。
就这么走了？江星云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觉凡没说话，目光扫过远处荣城最高的大厦。在那里，他曾经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现在却成了整个修行圈通缉的。
白玲眯着眼打量四周，狐耳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别抒情了，我闻到龙虎山那些牛鼻子的味儿了，最多半小时就能追上来。
果然，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
觉凡最后看了眼荣城，转身踏上公路：走吧。
才走出不到一里地，前方路中间就站着个人。是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小伙子，正低头摆弄手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露出个职业化的笑容。
觉凡师父？有您的加急件。
江星云下意识往觉凡身边靠了靠。白玲已经悄悄挪到侧翼，指尖泛起微光。
觉凡停下脚步：谁寄的？
匿名件。快递员从电动三轮车后座取出个扁平包裹，对方付了加急费，要求必须亲手交给您。
那包裹不大，用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觉凡没接，只是静静看着快递员。
快递员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干笑两声：您要是不收，我这边不好交代...
打开。觉凡说。
快递员愣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拆开包裹。里面是本书，封面已经泛黄，书名是《西南佛寺考》。
就...就是一本书？快递员自己也懵了。
觉凡这才接过书，随手翻了几页。书页间夹着张便签，上面只有两个字：小心。
字迹和江岚留下的纸条一模一样。
白玲凑过来嗅了嗅书页：没有陷阱，就是普通的旧书。
觉凡把书收进背包，看了眼快递员：寄件人长什么样？
是个老太太，戴着口罩看不清楚。快递员努力回忆，对了，她左手小指缺了一截。
这个特征让白玲突然绷直了身子。
等快递员骑着三轮车走远，白玲才压低声音：是我族里的长辈。
江星云惊讶地看向她：你们族里还有人？
以前有。白玲眼神暗了暗，现在...可能就剩我们几个了。
觉凡翻着那本旧书，在其中一页停下。这页讲的是个叫云雾山古佛寺的传说，旁边用铅笔做了标记，正是白玲之前提到的那个地方。
看来不止一拨人想引我们去那里。觉凡合上书。
继续往前走，路上车辆渐渐多起来。有个开货车的大叔停下车，探头问：几位去哪？捎你们一段？
不用了，谢谢。觉凡婉拒。
大叔却不肯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走路得多累啊。放心，我不收钱，就当积德了。
白玲突然拽了拽觉凡的衣袖，用眼神示意货车车厢。觉凡凝神细看，车厢缝隙里隐约透出些许黑气。
真的不用。觉凡把江星云往身后带了带。
大叔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猛地一拍车门，车厢后门砰地打开，跳出四个手持棍棒的壮汉。这些人眼神呆滞，动作却异常敏捷，呈扇形围了上来。
被控制的普通人。白玲皱眉，不好下重手。
觉凡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梵音出口，四个壮汉动作同时一滞。趁这个机会，觉凡身形闪动，在他们后颈各点一下。四人软软倒地，一缕黑气从他们口鼻间飘出，被觉凡随手拍散。
货车司机见势不妙，猛踩油门想跑。白玲指尖弹出一点狐火，精准地打在轮胎上。货车歪歪扭扭撞在路边护栏上，司机爬出来就想往树林里钻。
觉凡凌空一抓，司机就像被无形的手拎了回来。
谁指使的？觉凡问。
司机咬紧牙关不说话。白玲走过去，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指，司机眼神立刻变得迷茫。
是个穿黑袍的女人...他喃喃道，她给我们每人十万，说要请觉凡师父去做客...
黑袍女人？江星云想起山庄外那个伏击他们的黑袍人。
觉凡在司机身上搜了搜，找出个手机。最近的通话记录只有一个号码，归属地显示是西南某个城市。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慢慢走。觉凡删掉通话记录，把手机扔回给司机，睡一觉就没事了。
三人离开公路，改走小路。山路难行，但至少清静。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条小溪边休息。江星云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分给大家，白玲则去附近转了转，回来时手里捧着几株草药。
这个对你有用。她把草药递给觉凡，能稍微缓解寿元消耗。
觉凡接过草药，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自从离开荣城，他感觉体内的佛力运转越来越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你没事吧？江星云担心地问。
觉凡摇摇头，服下草药。一股清凉流入经脉，暂时压下了不适感。
白玲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说：你把玉坠拿出来看看。
觉凡取出玉坠，三人都愣住了。原本温润的白玉，此刻竟然透出淡淡的金色，内部仿佛有液体在流动。
佛骨苏醒了...白玲声音发紧，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就在这时，觉凡猛地站起，把两人拉到身后。溪水对岸的树林里，走出三个穿着登山服的人，看起来像是普通游客。
请问去云雾山是走这个方向吗？为首的中年男子笑着问。
觉凡没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们。
中年男子也不尴尬，自顾自说道：我们也是去云雾山采风的，听说那里有个古佛寺遗址，很有意思。
他边说边往溪边走来，另外两人一左一右散开，形成夹击之势。
白玲冷笑：装得还挺像。
中年男子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既然被看穿了，那就直说吧。觉凡师父，我们老板想请您去做客，保证不会伤害您的朋友。
觉凡注意到这三人腰间都鼓鼓的，显然藏着武器。更麻烦的是，他们站的位置很讲究，恰好封住了所有退路。
如果我不答应呢？觉凡问。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那我们就只能得罪了。
他话音未落，三人同时出手。不是修行者的功法，而是现代格斗术配合特制武器——他们手中弹出带着电弧的短棍。
觉凡不闪不避，任由短棍打在身上。电弧在他体表跳跃，却被一层淡淡的金光挡住。同时，攻击者感觉一股大力反弹回来，震得他们手臂发麻。
金刚不坏神功？中年男子脸色一变，情报有误，撤！
三人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速度极快，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
觉凡没有追，他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这些不是修行者。白玲说，是专业的雇佣兵。
江星云忧心忡忡：连普通人都掺和进来了？
不是普通人。觉凡摊开手，掌心躺着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刚才交手时他们留下的。
银针上淬着幽蓝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甜腻的气味。
锁魂针？白玲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专门对付修行者的歹毒玩意儿，中者修为尽废。
觉凡把银针收好：看来想找我的人，准备得很充分。
继续上路后，三人都更加警惕。但奇怪的是，接下来的一整天再没遇到任何麻烦。
傍晚时分，他们在一个小山村借宿。村长是个热情的老人，听说他们要去云雾山，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那地方...不太平啊。老人欲言又止，最近几个月，已经有好几批人去那里，都没回来。
都是什么样的人？觉凡问。
有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也有穿着古怪的老头老太太。老人压低声音，上周还有个穿黑袍的女人来打听过。
又是黑袍女人。
老人给他们安排了村尾的空房子，离开前再三叮嘱：晚上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最近山里不太平。
房子很简陋，但还算干净。江星云简单做了晚饭，三人围坐在桌前，气氛有些沉闷。
我觉得我们就像诱饵。白玲突然说，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小喽啰，真正的大鱼还没露面。
觉凡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没有否认。
夜深人静时，觉凡突然惊醒。他感觉到怀中的玉坠在发烫，体内的佛力不受控制地运转起来。
他悄悄起身，想到外面透透气。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见极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透过门缝，他看见几个黑影正在院墙外移动。这些人动作矫健，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白天那些杂鱼。
觉凡退回屋内，摇醒白玲和江星云，示意她们别出声。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轻轻推开。月光下，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站在门口，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苍白的下巴。
觉凡师父，是个女人的声音，冰冷没有感情，我家主人有请。
觉凡站在窗前，与她对视：如果我不去呢？
黑袍女人轻笑：那就只好得罪了。
她抬起手，指尖萦绕着黑气。与此同时，院墙外跳出七八个身影，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刀。
觉凡能感觉到，这些短刀上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专门克制佛门功法。
看来今晚是睡不成觉了。他推开房门，体表浮现出淡淡金光。
黑袍女人看着他身上的金光，声音里带着满意：果然是我们要找的人。
她挥手示意，那些持刀人同时扑了上来。刀光闪烁，带着刺耳的破空声。
觉凡不闪不避，龙象般若功运转到极致。第一刀砍在他肩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持刀人反而被震退数步。
但紧接着第二刀、第三刀...这些刀似乎带着某种诡异的力量，每一刀都在消耗他的佛力。
白玲和江星云也想帮忙，却被觉凡用眼神制止。这些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他不想连累她们。
战斗持续了一刻钟，持刀人倒下一半，剩下的也浑身是伤。觉凡呼吸有些急促，金刚不坏神功消耗巨大，更何况他还要分心保护屋内两人。
黑袍女人始终冷眼旁观，这时才缓缓开口：够了。
她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觉凡面前，一掌拍向他胸口。这一掌看似轻飘飘，却让觉凡感到致命的威胁。
他全力运转金刚不坏神功，同时一拳轰出。拳掌相交，发出沉闷的巨响。
觉凡连退三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黑袍女人也后退半步，兜帽被震落，露出一张美艳却冰冷的脸。
不错。她舔了舔嘴唇，比预期的还要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显然是村民报了警。
黑袍女人皱皱眉：今天就到此为止。觉凡师父，我们还会见面的。
她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那些受伤的持刀人也互相搀扶着迅速撤离。
觉凡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凝重。这个女人的实力，远超他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
你没事吧？江星云冲出来扶住他。
白玲则盯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狐耳不停抖动：她身上有我很熟悉的气息...
警车很快赶到，但那些人早已不见踪影。警察简单做了笔录，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重新回到屋里，三人都没了睡意。
那个女人的目标很明确。白玲说，就是要试探你的实力。
觉凡点头，他也有同感。刚才那一掌，对方明显留了余地。
天亮时分，他们告别村民，继续上路。经过昨晚一战，觉凡感觉体内的佛力似乎更加凝实了，玉坠散发的金光也浓郁了几分。
因祸得福？江星云注意到他的变化。
觉凡摇头：更像是...被催熟了。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云雾山脚下。这座山比想象中还要雄伟，峰顶隐在云雾里，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在山路口，立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刻着四个大字：佛门禁地。
更让人在意的是，石碑前放着三双草鞋，大小正好适合他们三人。
这是...为我们准备的？江星云惊讶道。
觉凡弯腰拿起草鞋，鞋底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他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山顶，目光坚定。
第三片叶子，我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