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会厅,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叶氏族人,场面庄严肃穆,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压抑,其中也包括六姐妹。
非叶家血脉的,虽然感受不到那迫使人跪拜的血脉召唤,却也在这股宏大古老的精神威压下面色发白,心神摇曳,不敢发出丝毫声响。他们仿佛旁观了一场神圣的家族祭祀,而叶天,就是那个即将被献祭的罪人。
叶如君一开始还能勉强站立,但也是娇躯微颤,咬紧牙关,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血脉压制,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奇怪的力量,个人武力,居然在一个家谱面前,显得十分渺小!
这一幕,颠覆了她的三观!
处于风暴最中心、承受着最大压力的叶天,却依旧如同一座亘古存在的礁石,任由浪潮拍击,岿然不动!
他不仅没有跪下,脸上甚至连一丝痛苦或者勉强的神色都没有。那足以让其他叶家子弟灵魂颤栗、血脉沸腾的威压,落在他身上,仿佛清风拂过山岗,未能掀起半分波澜。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甚至带着一丝……饶有兴味的审视,打量着那悬浮的金色家谱和其中的模糊身影。
“怎么可能?!”叶承乾脸上的威严和掌控渐渐凝固,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你……你怎么可能不受影响?!这不可能!你体内流着叶家的血!总谱的意志不可能对你无效!”
“跪下!你给我跪下啊!”
他疯狂地催动自身气息,试图引动家谱更强的力量,逼迫叶天下跪,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金色的光晕更加耀眼,其中的先祖身影似乎更加凝实,威压再次攀升!
一些跪在地上的叶家旁系族人已经开始浑身颤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跪下!快给我跪下啊!”叶承乾几近嘶吼。
可叶天,依旧纹丝不动。他甚至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在倾听什么,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失望: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我留下了什么传承呢,原来只不过靠一本残破的族谱,引发的血脉之力而已。”
这等手段,放在现今世界,的确足够震撼,但放在过去的修仙世界里,根本不入流。
“不过,你这个老匹夫倒是有点意思,竟然靠这种手段能进入炼气境,倒是有点天赋。”
“练……练气境?!”叶承乾瞳孔骤缩,脸上的惊愕瞬间被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窥见了某种禁忌秘密的骇然所取代,“你……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称谓,是他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是他凭借那残破家谱中蕴含的微弱血脉之力,结合一些偶然得到的古老残卷,摸索了数十年才勉强踏入的、超脱于普通武道之上的神秘领域!
他自信当今世上,除了他自己,绝无第二人知晓这个境界的存在和名称!
可眼前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叶家弃子,竟然一口道破!语气还如此随意,仿佛在点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是谁?”叶天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更深了,“你还不配知道。”
“既然想看人下跪,那你就看好了,到底谁给谁下跪!”
“嗡——!”
一股难以言喻、仿佛源自太古洪荒、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独特血脉威压,如同沉眠的宇宙初开第一缕光,骤然从叶天身躯内弥漫开来!
这股威压,并非叶承乾借助家谱引动的那种依靠血脉共鸣和精神烙印形成的压迫感。它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本质!它仿佛是一切血脉的源头,是铭刻在生命最深处、最原始阶位上的绝对权威!
在这股威压出现的刹那——
“呜——!”
那悬浮在半空、原本金光璀璨、先祖虚影环绕的叶氏总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带着极致恐惧和臣服的哀鸣!谱身上的金光如同遇到了克星的萤火,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整个卷轴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从空中坠落!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由家谱力量显化而出、原本威严漠然、代表着叶家历代先人意志的模糊虚影!
它们在感受到叶天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血脉威压的瞬间,齐齐剧震!
所有的虚影,无论男女,无论年代远近,脸上的漠然和威严都在刹那间崩碎,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惊骇、茫然,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敬畏与恐惧!
它们不再悬浮,不再威严注视。
它们在那股凌驾一切的源头威压下,如同见到了帝王的卑微臣民,一个个身形扭曲,发出无声的哀鸣,然后——
“噗通!”“噗通!”“噗通!”……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数十上百道叶家先祖的意志虚影,竟然……竟然全都朝着叶天的方向,凌空跪拜了下去!
不是简单的躬身,是彻彻底底的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它们的身影在跪拜中变得更加模糊,仿佛因为极致的敬畏而无法维持稳定的形态,但它们跪拜的姿态却无比清晰,无比虔诚!
整个宴会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一次的寂静,与之前截然不同。
之前是威压下的恐惧和臣服,而现在,是认知被彻底颠覆、世界观彻底崩塌后的极致震撼与茫然!
所有跪在地上的叶家活人,都目瞪口呆、魂飞魄散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们叶家的列祖列宗,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先人英灵,竟然……竟然在向着叶天跪拜?!
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幻觉!这一定是集体产生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