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沫子打在眼皮上时，楚羽正咬着牙把陷在雪窝里的腿拔出来。怀里的张曦忽然轻轻颤了颤，他赶紧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还是凉的，中品疗伤丹的药力撑了三天，她后颈的伤口虽不再渗血，可体温始终没上来，唇瓣抿得发白，偶尔还会在昏睡里蹙着眉哼一声，像被冻得发慌。
“糖糖，调出天命值。”他往掌心呵了口白气，指节冻得弯不拢，只能用指腹蹭了蹭张曦冻得发红的耳垂。
半透明的面板在风雪里晃了晃：【天命值：】。糖糖的声音裹着点担忧：“宿主，张曦姑娘的体温一直在降，刚才探了探，脉跳都弱了些。要不……再换颗丹药？”
楚羽指尖顿了顿。他这三天没敢多用药，白天靠下品御寒丹扛着寒气，晚上找背风的岩缝歇脚时，才舍得花500点换块暖玉塞在张曦怀里。可这鬼天气根本不给人留活路，昨天过那片结冰的沼泽时，雪没到腰腹，连暖玉都被冻得发僵，张曦的呼吸差点没接上。
“换颗好点的。”他盯着面板上的数字沉了声，“上次那中品疗伤丹不够用，换颗‘凝元丹’，多少点？”
糖糖立刻翻出列表：【凝元丹（上品）：点。可固本培元，持续温养经脉，适合重伤者续命。】
十万点。楚羽喉结动了动。这几天零零碎碎换御寒丹、暖玉又去了近万，如今再花十万，手里就剩八十多万了。可他低头看了看张曦——她眼尾的泪痣被冻得泛白，睫毛上甚至凝了层细霜，这要是真冻没了气，他之前拼着神魂动荡救她，岂不是成了笑话？至于传送的话，动辄就是20万点，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继续走吧，反正身体又死不了。
“换。”他没再犹豫。
掌心立刻多了颗鸽蛋大的丹药，琥珀色的，表层泛着细密的光，凑近了能闻见淡淡的松脂香。楚羽小心地撬开张曦的嘴，用指尖把丹药推到她舌根——这凝元丹比中品疗伤丹霸道，他怕直接喂下去呛着她。丹药化得慢，顺着喉咙往下淌时，能看见她脖颈处的皮肤泛起层浅淡的粉，像有暖意在往皮肉里钻。
没过多久，张曦的呼吸渐渐沉了些，不再是之前那样细弱的抽气，胸口起伏时能把楚羽的衣襟顶出浅浅的弧度。楚羽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颊，终于摸到点温乎气，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剩下的天命值省着点用。”他把张曦往怀里又搂了搂，转身看向远处的山影——按糖糖说的，从这到晋都得走三十七天，现在才刚过三天，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往前走时，楚羽没再硬扛。路过一片结着冰的林子时，他花2000点换了双兽皮靴——靴筒到膝盖，内里铺着软毛，踩在雪地里没那么冻脚了。又花500点换了件厚裘衣，裹在张曦身上，只露出她半张脸，防止风雪往她领口钻。他自己则换了件中品御寒的棉甲，虽然不如裘衣暖和，但轻便，抱着人走路不碍事。
可就算这样，日子还是难熬。第五天过一道山涧时，冰面突然裂了道缝，楚羽抱着张曦往旁边跳时，右腿膝盖磕在冰棱上，当时就麻了半边身子。他咬着牙挪到岸边，把张曦放在雪地上，卷起裤腿一看——膝盖肿得像个馒头，青紫色的淤痕顺着腿往下爬，碰一下都疼得眼冒金星。
“宿主，换瓶疗伤药吧？”糖糖急得在他肩头打转，“才300点！”
楚羽皱着眉揉了揉膝盖，没应声。他摸出颗下品疗伤丹吞了——这丹药便宜，10点一颗，虽治不了重伤，但能止点疼。丹药化在胃里时泛着点苦味，膝盖的麻意轻了些，可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他把张曦重新抱起来，尽量用左腿使劲，右腿拖着走，雪地里留下道歪歪扭扭的拖痕。
到了第七天夜里，雪下得更紧了。楚羽找了个凹进去的岩壁，用雪堆了道挡风的墙，又花100点换了个小巧的铜炉，点燃了两块换回来的炭火。橘红色的火苗舔着炉壁，把岩壁里的寒气烘得淡了些。他把张曦放在铺着兽皮的石头上，解开她的裘衣查看伤口——后背上的疤已经结了痂，呈浅褐色，不再像之前那样翻着红肉，想来是凝元丹起了作用。
可刚松口气，他就看见张曦的指尖突然抽搐了一下，脸色瞬间白得像纸。楚羽赶紧摸她的脉——刚才还平稳的脉跳突然乱了，快得像要蹦出皮肉。
“怎么回事？”他急了。
糖糖的声音带着慌乱：“是凝元丹的药力太猛！张曦姑娘身子虚，扛不住这么强的温补，经脉在抽痛！”
楚羽心一沉。他只想着凝元丹能续命，倒忘了这具身子本就弱，之前又断了骨头伤了经脉，猛一下补进去，竟成了负担。他咬着牙往掌心倒了点温水（花50点换的），想给张曦喂点缓一缓，可她牙关咬得死紧，根本喂不进去，额头上渗出层冷汗，身子抖得像筛糠。
“必须换解药！”糖糖尖叫，“‘疏脉散’！要8000点！能把药力散开！”
8000点。楚羽看着张曦疼得扭曲的脸，没半点犹豫：“换！”
白色的药粉落在温水里化开，楚羽撬开张曦的嘴一点点喂进去。约莫一炷香后，她的脉跳渐渐缓了下来，不再抽搐，只是额头还在冒汗，脸色依旧苍白。楚羽用干净的布巾擦去她的汗，心里泛着后怕——刚才要是慢了一步，恐怕真要出事。
“以后用药得悠着点。”他低声对糖糖说，也是对自己说。
接下来的日子，楚羽不敢再大意。每天早上换颗下品御寒丹，晚上歇脚时换块暖玉，隔三天给张曦喂半颗温和的补气丹，花的都是些零碎点数，却把两人的状态稳住了。他的膝盖在丹药和暖玉的养护下渐渐好了些，走路不再瘸，只是指节上的冻疮总好不了，裂了又结，结了又裂，最后变得又硬又黑，像块老树皮。
有天路过一片松林，楚羽看见地上落着些松果，忽然想起张曦以前爱吃松仁糕。他蹲下身捡了几个松果，想剥开取点松仁给她留着，可手指冻得太僵，捏了半天都捏不开，反而被松果的尖刺划破了掌心，血珠滴在雪地上，洇开一小片红。
他没在意，只是用雪擦了擦手，继续捡松果。糖糖在他肩头看着，小声说：“那个，你其实不用对她这么好的……”
楚羽没抬头：“她我姐姐”。
“可是这回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了，之前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吗？”糖糖实在不明白，明明好家伙对别人也狠呀，而且从他这个善变的面容相处了这么久，还是知道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呀只要有利益可图，这叫完全就可以直接放下一切所谓的自尊，所谓的尊严所谓的底线自己都见过他放下过，可为什么家伙对于那些有关系的人就这么好。
“仅此最后一次而已，等以后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处理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说，或许是因为曾经前世穿越之前，自己没有体验到过别人的关爱，而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张昭之后，得了一份姐姐的关注...
两人就这么一直，前进，毫无疑问，比起传送的20万点，至少他这样子，可以省很多天命值，更关键的是自己一直抱着她也一样会有生命值产生，再加上等后面的时候产生的情绪值肯定也不少，毕竟按照自己目前这个形式，江妤琴找不到，安诗妤事业心强，凌月瑶和玉清霜都不知道跑哪了，洛倾城这家伙已经认死了张昭，自己还想和她发生互动，不被她砍死就不错了，关键的是自己每次重生用的还不是同一个灵魂，也就厉害了自己只保留了意识碎片，所以也辨别不出自己的身份呀。
第三十天夜里，下起了冻雨。冰珠子打在岩壁上噼啪响，铜炉里的炭火快灭了，楚羽摸了摸张曦的手，又凉了下去。他咬了咬牙，花1000点换了床厚厚的绒毯，把她裹得严严实实，自己则裹着那件棉甲靠在岩壁上，用后背挡住漏进来的寒风。
后半夜时，他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竟回到了以前自己还一直待在文相府的时候，那个时候，有陈砚，有张岚，有张曦，也有那个洛倾城......
他刚想走过去，忽然听见怀里传来轻轻的动静。楚羽猛地惊醒，低头一看——张曦的睫毛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眼。
“水……”她的声音哑得像破锣，却清晰得很。
楚羽心里一震，慌忙摸出水瓶递到她嘴边。张曦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半睁着，看了看楚羽，又看了看周围的岩壁和雪，眼神里带着点茫然。
“我……”她刚想说什么，忽然皱起眉，像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我们这是到哪了？”
楚羽没敢说实话，只是低声道：“先别想这些，你伤还没好。我们在回晋都的路上，快到了。”
张曦眨了眨眼，视线落在楚羽的手上——他的手正握着水瓶，指节上的冻疮黑得吓人，掌心还有道没长好的疤。她动了动手指，想碰一下，可胳膊还没力气，刚抬起来就落了下去。
“你的手……”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
楚羽赶紧把手缩回去，往袖管里藏了藏：“没事，冻的，到了晋都就好了。”他怕她再问，赶紧转移话题，“你饿不饿？我这有干粮。”
他花100点换了块软糕，掰碎了泡在温水里，小心地喂给张曦。张曦小口吃着，没再说话，只是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落在绒毯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剩下的七天路，张曦醒了几次，大多时候还是昏睡。但她醒着时会帮楚羽擦汗，会小声跟他说几句话，让这难熬的旅途多了点活气。楚羽的天命值又花了些——给张曦换了些清淡的粥食，给自己换了双新的兽皮手套，可看着张曦渐渐有了血色的脸，他觉得值，毕竟这已经是自己为数不多能够在这个世界所，能够相处的亲人了。
第三十七天傍晚，风雪终于停了。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灰黑色的轮廓，随着脚步走近，轮廓渐渐清晰——是城墙，高大的城墙，城头上飘着面旗帜，上面绣着个“晋”字。
“到了。”楚羽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却又松快得很。
他停下步伐，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张曦——她醒着，正睁着眼睛望那城墙，眼里闪着点光。看见楚羽看她，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却没力气。
楚羽也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虽还疼，心里却暖烘烘的。这三十七天，他花了近5万天命值，膝盖磕肿过，手指冻裂过，甚至差点在冻雨夜里撑不住，不过完全不亏，光是这一路上整天抱着人家，现在就已经120万天命值了，甚至情绪值都已经累积到了30万。
他抱着张曦，一步一步朝着晋都城门走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辙痕，一直延伸到城门下，像条终于靠岸的船。
楚羽抱着张曦往武安君府走时，街上的风都带着些怯生生的意味。晋都百姓扒着街边的门框、窗沿望过来，目光里混着惊惶和稀罕——上次见他们的武安君纵马过街，还是三十七天前的事了。这三十多天里城里早变了样，可此刻见楚羽怀里的人分明是张曦，谁也不敢多问，只远远地缩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府门前的护卫见了，更是半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领头的那个女护卫刚抬手想行礼，看清楚羽紧绷的侧脸和他怀里人苍白的脸色，手又悄悄落了回去，只低声吩咐身后人：“快把正屋的灯点上，再烧盆热水来。”声音轻得像怕惊着什么。楚羽没看她们，脚步没停地跨进府门，踩过青石板路时，鞋跟磕在石缝里，发出一声闷响。
到了正屋，他小心地把张曦放到床上。锦被陷下去一块，她睫毛颤了颤，却没睁眼，嘴唇干裂得泛着白。楚羽直起身才觉着手疼，抬手一看，虎口处不知什么时候磨破了块皮，血珠正慢慢往外渗，大概是刚才抱得太用力蹭到的。他没在意，只皱了皱眉。
耳边忽然响起“嘀”的一声，是糖糖的提示音：【当前体力值72，建议补充能量；张曦生命体征微弱，需尽快……】楚羽不耐烦地抿紧唇，指尖在手腕虚虚一按——那是关闭糖糖的动作。提示音戛然而止，屋里瞬间静了下来。他现在没心思听系统说这些，更不要说，这个自己目前也用不到，就不需要打开了。
他转身去桌边倒了杯温水，又想起她大概喝不下凉的，便端着杯子去外间找方才护卫备好的热水，兑得温温的才端回来。坐在床边俯身看时，才发现张曦额角还沁着冷汗，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连平日里总是带着些锐气的眉峰，都因为难受而微微蹙着。
此刻她软在床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倒显得比楚羽还要脆弱些。楚羽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凉得很。他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在床头矮几上，先去拿了帕子蘸了温水，细细擦去她额角的汗。
“你这家伙太不让人省心”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