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的水晶簇折射着冷光，将每一道裂痕都照得清晰。凌月瑶站在入口处，破山刀的刀柄被掌心的冷汗浸得发滑，视线落在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上时，喉咙突然发紧——楚羽的锦袍虽换了新的，可领口歪歪斜斜，露出的锁骨处泛着不正常的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刚出龙池就这般毛躁，看来境界还没稳住。”玉清霜的声音从白玉座上传来，金袍的流苏垂落，扫过座沿的水晶碎屑，发出细碎的声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凌月瑶的指尖在刀柄上掐出红痕。她本该行礼问安，可目光扫过楚羽那双始终垂着的眼，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师尊，师弟他……”
“嗯？”玉清霜抬眼，眸光如冰，“月瑶有话要说？”
楚羽像是被这声“嗯”吓到，肩膀猛地一颤，往角落又缩了缩。他的手指死死抠着水晶地面的缝隙，指节泛白，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凌月瑶看得心头一紧——从前的楚羽就算对上蛮族首领，也从未露出过这般惊惧的模样。
“弟子只是觉得，师弟的气色太差了。”凌月瑶压下喉间的涩意，往前走了两步，练气七层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龙池的灵泉能滋养气血，弟子带了些回来，或许能帮师弟……”
“不必了。”玉清霜打断她，指尖轻叩扶手，“羽儿正处在突破的关键期，外人的灵力贸然介入，反倒容易出岔子。”她的目光落在楚羽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是吧，羽儿？”
楚羽的头垂得更低，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下颌。他点了点头，声音细得像丝线：“是……师尊说得对……师姐的好意……弟子心领了……”
话音未落，一滴泪突然从他眼角滑落，砸在水晶地面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凌月瑶的心脏像是被那滴泪烫了一下。她记得二十七天前离开时，楚羽还笑着把一袋烤好的灵兔肉塞给她，说“师姐放心闭关，蛮族那边有我盯着”，那时他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怎么二十七天过去，就成了这副模样？
“师弟，”她往前走了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急切，“你还记得我们在蛮族营地外挖的那个地窖吗？你说若是遇到危险，就往里面躲……”
“师姐！”楚羽突然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眼底的惊慌几乎要溢出来，“我……我不记得了！师尊说……说修仙者不能总念着旧事……”他一边说，一边往后挪，后腰撞上水晶簇，发出一声轻响，疼得他倒抽冷气，眼泪却掉得更凶，“师姐，你别问了……求你了……”
他的手慌乱地摆着，袖口滑落，露出右臂的守宫砂——三朵桃花艳得发紫，花瓣边缘泛着妖异的光泽，在水晶光线下像极了凝固的血。
凌月瑶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曾在宗门典籍里见过这种守宫砂的记载——唯有被强行采补超过百次，才会呈现出这般“妖艳”。
二十七天……百次……
这些数字像冰锥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师尊！”凌月瑶猛地转头，破山刀嗡鸣作响，练气七层的灵力不受控制地爆发，“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放肆！”玉清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半步化神的威压如巨浪般拍来，将凌月瑶狠狠掀翻在地。她撞在水晶簇上，后背传来剧痛，喉头涌上腥甜，却死死咬着牙没松口，“看来龙池的灵气让你忘了规矩！罚你去矿洞入口守着，没有本座的命令，不准踏入半步！”
凌月瑶趴在地上，视线穿过层层光晕，看到楚羽正往玉清霜脚边爬，像只受惊的小兽。而玉清霜垂眸看着他，指尖抚过他的发顶，动作竟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
“是，师尊。”凌月瑶低下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紧握的刀柄泄露了她的隐忍。她最后看了楚羽一眼，看到他的眼泪正顺着玉清霜的金袍往下淌，晕开一小片湿痕。
转身离开时，矿洞的冷风灌进衣领，冻得她指尖发麻。她没有去寻什么外援——宗门里最高不过元婴境，来多少都是送菜。也没有冲动地拔剑再冲进去，练气七层与半步化神之间，隔着的是云泥之别。
凌月瑶就那样站在矿洞入口，破山刀插在脚边的碎石里，身影被水晶光拉得很长。她知道自己守在这里毫无意义，既挡不住玉清霜，也护不了楚羽，可脚像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开。
矿洞内的动静隐约传来——楚羽压抑的哭声、玉清霜冷淡的训斥、水晶簇碰撞的脆响……每一声都像鞭子抽在她心上。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与矿洞的灵气混在一起，散发出微弱的腥甜。
“楚羽……”她低声呢喃，声音被风吹得破碎，“再等等……”
等她再强一点，等她能握住刀的手更稳一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劈开这矿洞的禁制。
矿洞内，楚羽靠在水晶簇上，听着入口处的动静渐渐平息，才缓缓松了口气。系统面板上，【凌月瑶隐忍值触发，天命值+2000】【玉清霜掌控欲峰值，悔恨值+1000】的提示还在跳动，总数已经突破六十五万。
“看来你的这位师姐，倒是比想象中安分。”玉清霜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指尖划过他的守宫砂，感受到那片肌肤下的灵力波动，“可惜，安分救不了你。”
楚羽的身体抖了抖，适时地露出“恐惧”：“弟子……不需要别人救……弟子只想跟着师尊……”
他心里却在冷笑。安分？凌月瑶的“守”，比任何冲动的反抗都更有用——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悬在玉清霜头顶的一根刺，哪怕暂时无害，也足够让这老怪物多一分忌惮。
玉清霜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走向矿洞深处：“安分些，别给我惹麻烦。”
楚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水晶簇后，才缓缓闭上眼。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膝盖的刺痛、后背的钝痛、掌心的伤口……每一处都在提醒他这场“表演”的代价。
但他不在乎。
他从系统空间里调出“天命值商城”，看着那枚需要一百万天命值才能兑换的“伪·化神丹”，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还差三十五万。
楚羽往角落里缩了缩，将脸埋在膝盖里，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
矿洞外，凌月瑶的身影始终立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直到月上中天，她才弯腰拔出破山刀，刀身映着她通红的眼眶。
“我会守着。”她对着矿洞深处轻声说，像是承诺，又像是给自己打气，“一直守着。”
刀光划破夜色，练气七层的灵力在她体内疯狂运转，她竟直接在入口处盘膝坐下，开始冲击练气八层。
或许实力悬殊，但多一分力气，总比眼睁睁看着要好。
这场戏，谁也不知道会演到何时，但至少此刻，矿洞内外的两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硬撑着。
矿洞的水晶光突然暗了暗，玉清霜从深处走出，指尖捏着枚青铜铃铛。铃铛上刻着繁复的符文，悬在细链下，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却没发出半分声响——那是锁魂铃，靠灵力牵引而非声响传递讯息。
“伸手。”她朝楚羽抬了抬下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楚羽正缩在角落假寐，听到动静猛地惊醒，眼底还带着惺忪的睡意，随即迅速被“恐惧”取代。他看着那枚青铜铃铛，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声音发颤：“师尊……这是……”
“让你伸手就伸手。”玉清霜的灵力扫过他的脚踝，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楚羽的腿不受控制地伸直，锦袍滑落，露出纤细的脚踝。那截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脚背的青筋隐约可见，脚踝骨凸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只是此刻因紧张而绷得紧紧的，泛着淡淡的青色。
玉清霜捏住他的脚踝，指尖的温度比水晶还凉。楚羽的身体瞬间绷紧，像被蛇缠住的幼鸟，脚趾蜷起，脚跟下意识地往回缩，却被她死死按住。
“别动。”她的指尖划过他脚踝内侧最嫩的那块皮肤，那里的肌肤薄得能看到皮下的血络。锁魂铃的细链缠上脚踝时，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楚羽打了个寒颤，细链扣合的瞬间，符文突然亮起，在他皮肤上烙下一圈浅红的印记。
“以后我唤你，这铃铛便会发烫。”玉清霜松开手，看着那枚铃铛乖乖贴在他脚踝上，与白皙的肌肤形成刺目的对比，“听到了，就立刻过来。”
楚羽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脸，只有肩膀在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脚踝处传来的微凉触感，那细链像是生了根，隐隐往皮肉里陷——这哪是铃铛，分明是另一道枷锁。
就在这时，矿洞入口传来脚步声，凌月瑶的身影出现在光晕里。她刚突破练气八层，气息还不稳，手里捧着个食盒，看到殿内的情景时，脚步猛地顿住。
目光落在楚羽脚踝的铃铛上，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楚羽也看到了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想把脚往后缩，却被玉清霜一个眼神钉在原地。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用袖子去遮脚踝，动作笨拙又可怜。
“师姐……”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你怎么来了？”
凌月瑶的视线从铃铛移到他泛红的眼角，喉间像堵了团棉花。她走上前，将食盒放在地上，里面是温热的灵米粥：“我熬了粥，想着你或许饿了……”
话音未落，楚羽脚踝的铃铛突然亮起红光，一阵细微的灼痛感传来。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般缩回脚，抬头看向玉清霜，眼神里充满了“惊惧”。
“看来倒是灵敏。”玉清霜勾了勾唇角，朝他抬了抬下巴，“过来。”
楚羽的嘴唇翕动着，看看凌月瑶，又看看玉清霜，最终还是咬着唇，一瘸一拐地往白玉座挪去——脚踝被细链磨得发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凌月瑶看着他脚踝上晃动的铃铛，看着那圈被勒出的红痕，突然攥紧了拳头。她想说什么，却在触及玉清霜冰冷的目光时，把话咽了回去。
楚羽刚走到玉清霜面前，就被她拽着胳膊按在膝头。她的指尖抚过他的发顶，动作带着刻意的亲昵，眼神却扫向凌月瑶，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月瑶若是没事，便先回去吧。”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鞭子抽在凌月瑶心上，“羽儿还要陪我修炼。”
凌月瑶看着楚羽埋在玉清霜膝头的脸，看着他脚踝的铃铛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最终还是弯腰拿起食盒，转身离开。走到入口时，她听到身后传来铃铛符文亮起的微光，以及楚羽压抑的呜咽。
矿洞内，凌月瑶的身影消失后，楚羽才缓缓抬起头。脚踝的灼痛还没散去，他看着那枚青铜铃铛，脑海中却突然闪过另一张脸——
江妤琴笑着捏他的脚踝，说“昭儿这么躁，绑个铃铛才好静心”，那时的铃铛是金子的，缀着小小的玉珠，是枚醒神铃，晃起来虽轻响却清透，不像这枚，沉默得像催命符。
“在想什么？”玉清霜的指尖掐了掐他的下巴，力道不轻。
楚羽猛地回神，眼底的恍惚瞬间被“恐惧”覆盖，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没……没什么……弟子在想……要好好陪师尊修炼……”
他垂下眼，掩去眸底的冷意。
又是铃铛。
真是阴魂不散。
玉清霜看着他这副模样，满意地松开手，指尖划过他脚踝的铃铛，符文再次亮起。楚羽的身体立刻绷紧，像条件反射般往她身边靠了靠，脚踝的细链勒得更深，留下一圈红痕。
“记住这感觉。”玉清霜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从今往后，你的身子，你的命，都由这铃铛说了算。”
楚羽的眼泪掉得更凶，却死死咬着唇没敢出声。系统面板上，【极致控制欲触发，天命值+3000】【玉清霜情绪波动，悔恨值+1500】的提示跳得欢快，总数离一百万又近了一步。
他看着脚踝上晃动的铃铛，感受着那圈不断加深的红痕，突然在心里笑了。
绑吧。
越紧越好。
等他挣脱的那天，这些痕迹，都会变成刺向她心口的刀。
而此刻，他只是乖乖地伏在玉清霜膝头，任由眼泪打湿她的金袍，像只被驯服的宠物。只有脚踝处那枚沉默的铃铛知道，这具看似顺从的躯体里，藏着怎样冰冷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