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大门的雕花青铜柱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奎国王被两名士兵架着胳膊拖出来时，华贵的白色长袍下摆在石阶上蹭出几道灰痕。他颈间象征王权的蓝宝石吊坠歪在一边，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白色鬃毛此刻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每根毛发都因愤怒而绷紧，像一头被缚的星兽。
“松开！你们这群卑贱的东西！”他挣扎着，手腕被苍鹰徽章的金属扣勒出红痕，那徽章上的鹰隼正用锐利的目光“啄”着他的脸——那是克里家族的徽记，曾在皇室宴会上对他卑躬屈膝的家族徽记。
石阶顶端，克里·海瑞侯爵正站在破碎的琉璃瓦前。他没穿铠甲，一身深灰色常服却比任何战衣都更有压迫感，指尖把玩着一枚从奎国王寝宫里摸来的玉扳指，看质地，正是去年从灰岩星平民那里强征来的贡品。
“克里！”奎国王的嘶吼像被掐住喉咙的野兽，“你这个皇室的叛徒！你以为绑了我就能坐稳王位？那些世袭贵族绝不会承认你！他们的私人舰队加起来能把起源星炸成碎片！”他的血红眼珠死死盯着克里，仿佛要用目光在对方身上烧出洞来。
克里缓缓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贵族？”他轻嗤一声，抬手弹了弹扳指上的灰尘，“陛下，您还没明白吗？从今天起，海瑞恩帝国的字典里，再也没有‘贵族’这两个字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阶下的奎国王：“您以为那些贵族是您的屏障？可他们上个月还在偷偷跟空云联盟做军火交易，用您的国库金去换私人机甲；东部矿区的伯爵为了霸占一个矿脉，把三百个平民活活埋在坑道里，您赏了他一枚‘忠诚勋章’；还有您那位亲弟弟，在边境走私奴隶时被抓，您一句话就免了他的罪——这样的贵族，谁会为您卖命？”
奎国王的呼吸骤然粗重，鬃毛抖得更厉害了：“放肆！他们再怎么样也是帝国的支柱！你以为凭你那两个西境集团军就能镇住场面？等他们反应过来，你的人头会比我掉得更早！”
“两个集团军？”克里忽然笑出声，声音在空旷的宫门前回荡，带着几分嘲弄，“陛下，您总是这样，把眼睛埋在金库里。”他侧身望向东方的星空，那里的夜幕正被一道极淡的蓝光划破，像有什么庞大的存在正在跃迁而来。
“卫斯理是我的亲侄儿，”克里的声音陡然转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带着五个集团军的起义军正在向起源星靠拢，沿途的行政星守将要么倒戈，要么被平民捆了送过来——那可不是‘两个集团军’能比的力量。”
奎国王的瞳孔猛地收缩：“克里斯？他不是战死了吗？他怎么……”
“还有，”克里打断他，目光死死锁在那道越来越亮的蓝光上，语气里终于泄出一丝锋芒，“我可不止这一支帮手。”他抬手，指向那片正在泛起涟漪的星空，“您猜猜，是谁帮我切断了禁卫军的后路？是谁给莱尔克的起义军送来了最新的能量武器？”
蓝光越来越盛，隐约能看到跃迁引擎特有的幽蓝轨迹，像一条游向起源星的星河。克里的苍鹰徽章在星光下闪着冷光，他低头看着脸色煞白的奎国王，一字一句道：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宫殿大门的风卷着血腥味掠过石阶，奎国王顺着克里的目光望向星空，第一次在那双养尊处优的眼睛里，看到了名为“绝望”的东西。
灰岩星的星港闸门刚在身后合拢，莱尔克就钻进了旗舰的加密通讯室。金属舱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外面起义军的欢呼，他将手掌按在通讯台的虹膜锁上，低沉的机械音响起：权限验证通过，接入加密频道。
全息投影在舱内亮起时，林宇的身影正站在蓝星联邦的指挥星图前。背景里，二十个军团的光点在边境线列成锋锐的箭头，跃迁引擎的预热光芒像蓄势待发的星火。灰岩星拿下了？林宇的声音透过量子信道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静。
莱尔克点头，指节叩了叩通讯台：守将主动交了指挥权，士兵们把总督的徽章都踩碎了。按计划，该你动了。
等着。林宇的指尖在星图上划过边境线，半小时后，让海瑞恩的人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防线。
通讯切断的瞬间，蓝星联邦的二十个军团同时启动了跃迁。五十艘苍穹级战舰的引擎尾焰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光海，能量护盾展开时的嗡鸣震得小行星带都在微微震颤。最前沿的突袭者支队率先突破边境缓冲区，粒子炮的蓝光撕裂夜幕，精准命中海瑞恩边境军的前哨站——那里的守军还在啃着过期的营养膏，警报响起时，连能量炮的充能按钮都按错了位置。
开火！快开火！海瑞恩边军指挥官在通讯频道里嘶吼，可他麾下的战舰大多是服役超过二十年的老古董，主炮的充能速度比蓝星舰队慢了三倍。第一波齐射刚掠过虚空，蓝星的护卫舰就像银色的鱼群般穿插而来，舰载程序锁定的导弹轨迹在星图上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撤退！向起源星靠拢！指挥官看着屏幕上不断熄灭的友军光点，声音发颤。海瑞恩的士兵们早就被一年前的蓝星惨败吓破了胆——那时蓝星联邦只用十几个军团就团灭四十几个军团，如今二十个军团压境，简直像用星舰碾蚂蚁。战舰群开始溃散，有的慌不择路撞进了小行星带，有的调转炮口胡乱射击，却连蓝星舰队的护盾都没擦到。
通讯器里，求救信号像雪片般涌向起源星：边境防线被突破！请求支援！第三舰队快被打残了！禁卫军在哪？起源星回话！听到请回话！
可回应他们的，只有一片刺啦作响的静电。此刻的起源星，皇宫正被克里的军队围得水泄不通，通讯中枢早就被苍鹰徽章的士兵接管，所有标着的信号都被直接掐断。海瑞恩边军的指挥官瘫在指挥椅上，看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蓝星战舰，终于明白——他们被抛弃了。
而在起源星与禁卫军之间的跃迁航道上，一场更快的战斗正在上演。
索恩统领的禁卫军刚跳出跃迁，就撞见了蓝星联邦的伏击圈。二十个集团军的战舰如同张开的巨网，将三十艘黑曜战舰和上百艘护卫舰死死兜在中央。索恩看着星图上那片代表蓝星舰队的蓝色光点，瞳孔骤缩——对方的兵力是他们的两倍，而且每艘战舰的能量反应都远超情报记载。
突围！向起源星靠拢！索恩嘶吼着下令，可黑曜战舰刚调转方向，就被蓝星的锁链鱼雷缠住了引擎。那些带着电磁脉冲的鱼雷炸开时，禁卫军的护盾瞬间失效，舰身表面冒出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蓝星舰队的齐射接踵而至。粒子炮的光柱像烧红的烙铁，轻易击穿了黑曜战舰的装甲，爆炸声在虚空中接连响起。禁卫军的士兵们慌了——他们是起源星的，平日里操练的是仪仗队列，哪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有艘护卫舰的舰长甚至没开炮就竖起了降旗。
从交火到最后一艘黑曜战舰熄灭引擎，不过二十五分钟。索恩被押下旗舰时，还在喃喃自语：不可能......我们是禁卫军......
林宇站在旗舰的指挥舱里，看着全息屏上显示的禁卫军全体投降字样，指尖在起源星的坐标上轻轻一点。全军，跃迁。
五万艘战舰同时亮起跃迁光芒，形成一道横跨光年的光带，朝着那颗海瑞恩帝国的母星，全速驶去。星图上，代表起义军的红色光点与蓝星的蓝色光点正在快速靠近，像两柄即将合鞘的利剑，要彻底斩断海瑞恩帝国腐朽的根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