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生很快就在光门外见到了跟出来的巧神族首领。见他神色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林默生对他温和地笑了笑,安抚道:
“不必紧张,白金首领。我们若心存歹意,无需如此麻烦。现在,我要继续开启下一个秘境,你便跟随队伍一同前行吧。”
他言简意赅,没有丝毫要浪费时间带白金去已开启的秘境参观、以证明自身清白的意图。他的目标明确而坚定——在最短时间内,拯救更多的神族同胞。
很快,一行人便抵达另一座山脚。接下来的一幕,让白金这位自诩熟读史书的巧神族首领,看得眼花缭乱,心神震动。
林默生定位、感应、破解阵法,瓦七指挥小队展开防御阵型、进入光门……整个流程如行云流水,精准得好似重复了千百遍,带着一种冷酷而高效的美感。林默生能如此迅速找到秘境,与他心中的猜测基本一致。所以他心中愈加肯定秘境就是大阵的一个结点。
在踏入光门前,林默生才仿佛想起什么,回头问道:
“对了,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白金。”
金字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行人已消失在光芒之中。
由于经验丰富,他们进入新秘境时已无需试探。这一次也不例外,祭坛上空无一人。眼前的祭坛与其他秘境结构相似,但景象却截然不同——破败不堪,周围的石柱尽数断裂,仿佛经历过惨烈的战斗或人为的破坏。
此刻,白金也清晰地意识到,这些秘境的设计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是被批量生产的标准化秘境。地图基底的高度一致,更印证了上古贤者确实在执行一个规模浩大的“火种计划”。
祭坛周围既无守卫,也无居民。林默生当即放开神识,庞大的感知力如潮水般涌向秘境深处。
“人都在部落里,聚集在一起,似乎在……开会?”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潜行至部落外围。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部落广场上的情形。
部落之内,两派人马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争吵声一浪高过一浪,眼看就要从口角升级为械斗。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眼尖的家伙无意中瞥见了部落外围那支纪律严明、装备奇特的队伍。他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恐地尖声大叫起来:
“敌人!有敌人!外面有敌人!”
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在嘈杂的争吵中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短暂的寂静,以及无数道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在这个封闭了近万年的秘境里,“敌人”这个词比上古传说还要虚无缥缈。连只外来的虫子都飞不进来,哪来的敌人?
“你吵昏头了吧!”有人不耐烦地骂道。
但那个最先发现的人依旧惊恐地指着外面。终于,有几个好奇心重的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半信半疑地看了过去。
这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真的有人!而且是一群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小个子”!
“真……真的有人!不是我们的人!”这几人也跟着失声惊呼。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刚才还势同水火、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的两派人马,在这突如其来的、真正的“外部威胁”面前,竟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 调转了矛头,所有的愤怒、猜疑和武器,都齐刷刷地对准了部落外围的联盟军。
内部那点你死我活的矛盾,在“异族入侵”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刚才还充满内斗喧嚣的广场,瞬间变得同仇敌忾,只是这份“团结”,充满了讽刺与混乱。
林默生目光扫过眼前剑拔弩张的混乱场面,侧头对身旁的白金低声道:
“这一次,由你出面,充当翻译和使者,如何?”
白金耳朵上还戴着翻译耳坠,让他去沟通最为合适。眼前的情况林默生自然不会让力拓宝宝去冒这个风险,白金便成了不二人选。
白金闻言一愣,心里直犯嘀咕:“怎么我这么快就被委以重任了?我明明是来探查虚实的啊!” 好在他性格豁达,不计较这些,当即点了点头。
林默生沉声道:“告诉他们,我们没有恶意,是来拯救他们的。所有问题都可以坐下来谈,包括他们内部的矛盾。”
白金通过耳坠清晰地理解了林默生的意思。尽管他才亲眼见到第一个外界秘境,但眼前这自相残杀的景象,已让他对林默生之前的话深信不疑。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运起灵能,让自己的声音洪亮地传遍整个部落:
“诸位同胞!请听我一言!”
他先用上古语喊话,确保所有人都能听懂。
“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上古智者留在秘境中的神族火种!我刚刚才从自己的秘境中出来,跟随这位……这位……”
他说到这里,卡壳了,急忙扭头小声问林默生:“您贵姓?”
一旁的瓦七声如洪钟地替他回答:“他姓林!是我们神族联盟的盟主!”
白金感激地点点头,继续转身,声音中带上了痛心疾首的意味:
“我跟随这位林盟主出来寻找答案,结果看到的第一个景象,就是你们在自相残杀!我对此感到深深的遗憾和悲哀!”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万古圣贤们,为了延续神族文明,历经艰辛才保留了我们这些火种!难道是为了让我们在今天自相残杀的吗?如果我们没有亡于噬灵族,却死在自己族人的手里,这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可悲、最讽刺的事情吗?!”
“之前林盟主告诉我,许多秘境都发生了同族相残的悲剧,我还不信!因为我以为,我们既是圣贤万里挑一选出的精英后代,理应继承先祖的智慧与荣光!可你们呢?究竟有什么矛盾,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非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说到激愤处,白金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竟忍不住想冲上前去,仿佛要亲手打醒这些糊涂的同胞。
一旁的林默生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牢牢拉住。
“冷静!”林默生低喝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对面因这番话语而神色变幻的人群,“情况未明,你现在过去,是想被他们当成同伙一起围攻吗?”
在白金那番痛心疾首的呼喊后,部落内部一阵骚动。很快,两个明显是头领模样的人排众而出,显然各自代表了争执的双方。
林默生快速扫了一眼部落的规模,心中估算,总共也就两千余人。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架势,他心下已然明了,这恐怕又是一个资源或权力引发的人间惨剧。
两位首领向前走了一段,在距离林默生等人尚有几十米的地方停下。他们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林默生这边,随即又愤愤地扭过头去,互不理睬。显然,外部威胁只是让他们暂时搁置争议,内心的芥蒂远未消除。
林默生见状,主动向前走去。瓦七立刻跟上,寸步不离,但他抬手向后方做了一个手势,命令联盟军保持防御阵型,原地警戒。白金也深吸一口气,跟在了林默生身侧。
至此,四方人员——林默生代表的外界联盟、白金代表的“友邦秘境”、以及部落内讧的两位首领——在这片充满敌意的土地上,形成了一次奇特而紧张的对峙。
林默生在距离两位首领一段足够安全,但又能确保在对方暴起时能瞬间将其制住的位置停下。他偏过头,用平静的语气对白金说:
“问问他们,为什么打架。”
那语气,淡然得不像是在处理一场可能血流成河的冲突,反倒像是在为两个闹别扭的孩子充当和事佬。
白金点点头,上前一步,用上古语沉声问道:
“两位,你们之间,究竟有何矛盾,非要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其中一位身材更为魁梧的力神族首领,闻言立刻怒目圆睁,指着对面那个巧神族首领吼道:
“你问他!这个无耻之徒,为了夺占灵晶,居然指使他的人偷窃!”
那位巧神族首领毫不示弱,脸上带着被误解的愤懑和学者的执拗,高声反驳:
“放屁!灵晶本来就是大家的,平潭身上鳞片都开始脱落了,我为了帮他治好,就拿了一块,有什么错?”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怕是为了多吃多占找的借口吧”
“你才乱说,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人!”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刚刚那脆弱的“一致对外”氛围瞬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