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身着藏蓝织锦襦裙,瞅着身前两人,眉开眼笑,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多般配啊。
女子一袭薄荷绿云锦衫裙,仙姿佚貌,蕙质兰心,男子身材颀长笔挺,石青色锦袍比往日多了分温和,的确般配。
祁淑又转向一丫鬟吩咐道:“小婵,照顾好少夫人。”
……
马车上,沈安离温婉地笑着放下车帘,勾起的唇角渐渐垂落,眸色渐沉。
对不起娘,儿媳不孝,后会无期。
片刻后,她再次翘起嘴角,喜上眉梢,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夫君既要去文交馆会友,便放心去,妾身绝不拦着。”
东方煊扫了眼她高高扬起的眉梢,鼻腔发出一声轻微的冷哼:“掉头,去文交馆。”
“是。”
马车夫恭敬地应了一声,只是眼底掠过一丝嫌弃:二公子真不知好歹。
文交馆外,马车向南辚辚而去。
马车内,小婵略有忧心:“少夫人,您当真不气吗?”
沈安离极力压制着开怀的笑意,神色平静道:“与其整日争风吃醋惹他厌烦,不如顺着他,日子也能安稳些。”
“自祖父去后,我已无任何杂念,孤身在世,活着便好。”
闻言,小婵轻轻地叹了口气,心疼地抚了抚沈安离的肩:“小姐,您能想开便好。”
沈安离:你家小姐早想开了,不仅想开了,还想跑开了。
只是有些舍不得小婵,但愿她离开后小婵不要因此受到牵连,她按了按肩头上小婵的手,笑着点了点头。
*
“小婵,去别苑。”
终南山下,沈安离心不在焉地游玩半日,有些疲累。
那日,她已向婆母报备,若天色太晚太累,便留宿别苑,赶夜路不安全。
侯府别苑隐在山林间,静谧沉静。
清朗的月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冠,洒下婆娑树影。
雕花朱门前,黑衣男子偏头扫了眼门外立着的一位丫鬟:“少夫人在吗?”
小婵恭敬行礼道:“公子,少夫人睡下了。”
榻上,沈安离眸光一紧,连忙穿好衣衫躺下。
“当真?”
东方煊狐疑地推门进去,绕过屏风,见床榻的确躺着一人,背对着他。
他蹙了蹙眉,轻抬下巴示意小婵下去。
沈安离假装被吵醒,转身揉了揉眼睛:“你来干什么?”
东方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的神色:“没什么,保护你。”
沈安离脸色一板,冷哼道:“道貌岸然,滚出去,我要睡觉了。”
东方煊眉毛一挑,欺身上去:“夫人一起吗?”
“......”
她的肩膀剧痛无比,若东方煊纠缠下去,定会发现异样。
沈安离不动声色地转着心思,忽然眸光一亮,她手指勾了勾东方煊的青玉腰带,神态暧昧。
“你……带药了吗?”她撅了噘嘴道:“没带的话,不能要的,否则明日又下不了床了。”
说着她神情逐渐委屈。
东方煊不屑地嗤笑了下:“夫君怎会随身携带这种药?”
沈安离自然知晓他未携带,特意这么说的。
她遗憾地抬了抬下巴:“那便明日回府再说,你先出去。”
东方煊目光在她面上流连片刻,似乎并无异样,应是多虑了。
他转身离开。
沈安离凝神听着,待门外动静消失,她倒吸一口凉气,起身拨开上衣。
“那人谁啊?有毛病吧?”她偏头望着肩膀一片红肿,骂骂咧咧:“我招他惹他了,就跟我打了一架,不然早跑掉了。”
*
沈安离洗漱一番,假装睡下,待夜色渐深,她收拾起包袱,悄悄换了身行头溜窗出去。
钟南山下的一片密林里,一女子身穿夜行衣,蒙着面,迈着轻快雀跃的步子。
忽然一个黑影袭来,那人戴着铁青色面具,她眉头一紧,下腰躲开那人疾如风的掌法。
根据那记掌法来看,此人功夫不错,来不及细细思考,女子身形一转,借力甩出一记凌厉的旋风踢,朝着那人面门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面具之下的男子眸光一紧,抬起双臂抵挡,二人僵持一瞬,他便觉察到女子身子柔弱,并非看起来那么凌厉。
黑衣男子用力一推,女子当即退了十几米远方站住脚跟。
她内心暗暗惊叹,此人功夫极高,原主身体基础差,力度不够,她无法发挥出全部功力,如此打下去不是办法。
心思一转,沈安离转身向林子深处逃去,黑衣人疾步跟上,朝着她的肩膀便是一掌。
她吃痛闷吭一声,顺势右腿横扫而去。
趁黑衣人躲开的功夫,她灵机一动,压粗嗓音道:“看!飞碟!”
“……”
黑衣人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天空黑沉沉的,并无异样,再转过头已不见那女子身影。
窸窸窣窣地脚步声传来,一位戴着斗笠的男子出现,身轻如燕。
那人警惕道:“宗主,那是何人?她怎会知晓下属的名字?”
刚见一个纤瘦的人影飞过,在此之前,张看听到有人喊道:看,飞蝶。
似乎是女子的声音,还怪浪漫嘞~
目光看向女子消失的方向,面具男子眸色渐沉,此人招数奇特,身份蹊跷至极。
他沉声道:“不知。”
张看:“宗主约属下来,是为何事?”
“杀一个人。”
二人低语,张看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半晌他道:“是。”
明明宗主定下过规矩,不杀朝廷命官,这次为何破例?不过上次那人杀了高云海,他也未将其处死。
稀奇,真稀奇。
*
沈安离忍着肩膀剧痛,从床下取出包裹,拿出一个天青色圆罐旋开。
这药好用极了,上次在沈府受伤,涂完半个时辰便结了痂,既然要闯荡江湖,这种灵丹妙药自然是必备的。
只可惜不知卫宣从何处买的,否则她定要备它一箩筐。
东方既白,房内恍惚有光,从窗棂透过来。
‘笃笃——’
一阵敲门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