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暂歇,旌旗偃卧。随着虎牢关外李世民大军的缓缓退去,以及江淮之地寇仲上表称臣后异乎寻常的平静,持续了数月的中原大战,终于告一段落。然而,这并非终结,而是一个全新格局的奠定,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短暂而压抑的宁静。
洛阳,紫微宫。
杨广屏退了左右,独自立于那幅巨大的天下舆图之前。图上,代表着大隋直接控制的区域,已从北伐突厥后的中原、河北,扩展至新近平定的瓦岗故地,以浓重的赤色涂抹,占据了天下最为富庶繁华的核心地带,触角甚至延伸至山东部分郡县。西方,李唐的黄色旗帜牢牢插在关中和巴蜀,依托崤函之险与蜀道之难,自成体系。南方,代表少帅军的青色旗帜,则覆盖了广袤的江淮与江南,依仗长江天堑与海运之利,虎视眈眈。
三足鼎立之势,已成!
武功与文治:煌煌大业之基
杨广的目光首先落在自己掌控的赤色区域。回想自雁门关魂穿至今,短短数年,恍如隔世。
武功之盛,前所未有。 阵斩颉利,平定北疆,解决了困扰中原近百年的心腹大患,雪洗了昔日雁门被围之耻。横扫瓦岗,剿灭李密,将中原腹地的最大割据势力连根拔起,打通了南北漕运的关键节点。麾下羽林军经过北伐与中原之战的淬炼,已成为当世无可争议的第一强军,装备、训练、士气皆远超诸方。李靖、司马德戡等将领,亦在战火中证明了自己,成为帝国不可或缺的柱石。
文治之功,根基渐牢。 科举改制,打破了门阀对仕途的垄断,使得天下寒门英才与有识之士,看到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希望,源源不断地为帝国输送着新鲜血液。均田令的全面推行,虽过程伴随着血腥镇压,但终究将大量土地归还于民,极大地缓解了社会矛盾,恢复了农业生产,使得帝国赋税有了稳定来源,民心前所未有地依附。军工革新带来的技术优势,不仅在战场上屡建奇功,其衍生出的民用技术推广,亦在潜移默化中提升着国力。一套超越时代、高度集权的官僚体系与军事架构,已然成型。
此刻的杨广,威望之隆,权力之固,远超隋文帝杨坚时期。朝堂之上,再无杂音;军队之中,唯命是从;百姓之间,口碑逆转。“暴君”的标签正在被“雄主”、“中兴之君”所取代。
潜在的暗流与未来的对手
然而,杨广心中并无丝毫懈怠。他深知,眼前的平衡脆弱而短暂,潜藏的暗流依旧汹涌。
李唐,心腹之患。 李渊虽在虎牢关下受挫,但根基未损。关中表里山河,易守难攻,巴蜀天府之国,资源丰富。更重要的是,李世民此人,雄才大略,善于用人,更有慈航静斋倾力支持,打着“代天选帝”的旗号,在士族和部分百姓中拥有不小的号召力。其麾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实乃平生大敌。下一次东出,其准备必将更加充分。
双龙,肘腋之变。 寇仲、徐子陵,这两个他一手“喂养”起来的对手,已然成长为庞然大物。少帅军控制江淮江南,财富甲于天下,水师强悍,更兼寇仲用兵奇诡,徐子陵武功通玄,潜力巨大。此次虎牢关之围,寇仲虽出于自身利益出手,却也暴露了其势力已能影响中原战局。表面的臣服之下,是绝不屈服的野心。如何最终处置这头自己养大的“猛虎”,是吞并、驯服还是彻底消灭,需要极高的政治智慧和手腕。
江湖,纷争不止。 慈航静斋与魔门的斗争,已从单纯的江湖恩怨,上升到争夺天下正统的思想层面。静斋支持李唐,魔门依附于己,这使得江湖与朝堂的界限愈发模糊。师妃暄、婠婠,乃至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石之轩,都是能左右局势的重要变量。此外,那杨公宝库最终的秘密,依旧如同悬顶之剑,引动着各方神经。
北疆,隐患未除。 颉利虽死,突厥主力虽遭重创,但草原部落并未彻底臣服。新的野心家正在酝酿,西突厥、薛延陀等部落在观望。北方的威胁,如同草原上的野草,烧之不尽,春风吹又生。
帝国的蓝图与终极之路
目光从舆图上收回,杨广缓缓闭上眼睛,《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在脑中勾勒出未来的画卷。
下一步,当是稳固内部,消化胜利果实。 新得的瓦岗故地需要安抚重建,均田令与科举制需在这些区域坚定不移地推行,将其彻底融入帝国肌体。羽林军需补充兵员,加紧训练,尤其是要针对李唐的关陇骑兵和少帅军的江淮水师,进行针对性战术研究。军器监需开足马力,储备更多的“轰天雷”与新式军械。
同时,运用权谋,分化瓦解。 对李唐,可尝试拉拢其内部与李世民有隙的势力,如太子李建成。亦可利用经济手段,对关中实施一定程度的封锁,削弱其战争潜力。对少帅军,则继续维持表面册封,利用“质子”素素作为眼线,并加大经济渗透与文化输出,潜移默化地影响其治下民心,为日后可能的“和平演变”或武力吞并做准备。
最终,犁庭扫穴,天下一统。 待时机成熟,内部稳固,粮草充足,军械齐备之时,便是发动最终决战之日。或先西进,破潼关,克长安,灭李唐,挟大势再南下平定江淮;或先南下,以绝对优势水陆并进,吞并少帅军,再全力西向。无论如何,目标只有一个——将这天下版图,尽数染成赤色!
而在这条通往至尊权力的道路上,他自身的武道,亦不能停下脚步。《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推演之能已运用纯熟,但对其更深层次,尤其是可能与“破碎虚空”相关的奥秘,探索尚浅。与宁道奇、宋缺、石之轩这等宗师的交流,以及与双龙《长生诀》的碰撞,都让他看到了前路。
权力之巅,并非终点。 一统天下,开创盛世,是为完成对此身、对此世的责任,印证自身道路的正确。而那武道的极致,生命的超脱,“破碎虚空”的传说,或许才是他这异世灵魂,最终极的追求。
他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然。
“内政、军政、权谋、武道……诸事繁杂,然路径已明。”
“李渊,寇仲,这天下棋局,朕已执先手,占尽优势。接下来,便看你们,如何应对朕这堂堂正正,却又无可阻挡的……阳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