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前的广场,已彻底沦为血肉磨坊。叛军的嘶吼、兵刃的碰撞、垂死的哀嚎,与宫殿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将皇城的夜空染上一层惨烈的猩红。宇文士及率领的死士和部分被收买的禁军,如同疯狂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最后通往紫微殿的台阶。留守禁军的防线在绝对的人数劣势和高手冲击下,已然摇摇欲坠,全凭一股忠勇之气在苦苦支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截然不同的、阴寒诡谲却又磅礴无匹的气息,如同极地寒风般骤然降临战场!
阴后降临,力场全开
叛军阵营中,一道身影最为引人注目。他身形高瘦,面容古拙,眼神开阖间精光闪烁,周身环绕着一股若有若无、带着草原苍茫与邪异气息的力场,正是突厥国师,“魔帅”赵德言!他并未亲自参与普通的厮杀,只是缓步向前,所过之处,无论是禁军还是叛军,皆感到气血凝滞,心神摇曳,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一条道路。他的目标明确——紫微殿内那个孤高的人影。
赵德言嘴角噙着一丝冷酷的笑意,在他看来,这座雄城的心脏已近乎不设防。他只需再前进一步,擒杀或击杀隋帝,便可为突厥立下不世之功,亦可借此攫取中原武学的精华。
然而,就在他抬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气机即将锁定殿内杨广的瞬间——
“赵兄远道而来,何必如此心急?”
一个清冷、带着奇异磁性的女声,仿佛直接在每个人心灵深处响起。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赵德言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抬头。只见紫微殿那巨大的飞檐斗拱之上,不知何时,悄然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她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绝世的风华与深邃如星海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清晰可见。黑袍猎猎,如墨云翻涌,正是阴后,祝玉妍!
她甚至未曾看向下方混乱的战场,目光只是平静地落在赵德言身上,但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场”已轰然降临!
天魔力场,幻象丛生
刹那间,以祝玉妍和赵德言为中心的数十丈范围内,空间仿佛扭曲了!
正在厮杀的人们,无论是叛军还是禁军,都骇然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了泥沼,动作变得迟滞艰难。更可怕的是,耳边响起了无数勾魂摄魄的靡靡之音,眼前幻象纷呈,或是心底最深的欲望被放大,或是生平最惧的梦魇降临!一些心智不坚者,当场便丢下兵器,或痴笑,或哭嚎,或自相残杀起来。
这便是《天魔秘》修炼到极高深处方能形成的“天魔力场”!并非纯粹的真气压制,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感官,引动人的七情六欲,从内部瓦解对手的战意与理智。
赵德言首当其冲!他只觉得周身空气变得粘稠无比,无数幻影厉啸着扑向他的心神,试图将他拖入无尽沉沦。他闷哼一声,体内源自《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注:赵德言亦曾得残篇)的异种真气急速运转,双眸泛起诡异的光芒,强行稳定心神,抵御着这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袭。
“天魔力场……祝玉妍!你阴癸派也要来蹚这浑水?”赵德言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惊怒。他没想到,祝玉妍会亲自出手,而且如此果断!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祝玉妍语气平淡,身影却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从殿顶飘然而下,直扑赵德言,“更何况,赵兄身上的《根源智经》气息,也让本后很感兴趣。”
话音未落,她已欺近赵德言身前,一只欺霜赛雪的玉掌轻飘飘地拍出,掌影翻飞,仿佛瞬间化出千百道,虚实难辨,更带着一股能吸蚀真气、冻结气血的阴寒掌力,正是天魔掌!
赵德言不敢怠慢,他知道祝玉妍的功力更在自己之上。他双掌一圈,施展出融合突厥武学与智经奥义的“归魂十八爪”,爪影森森,带着撕裂一切的锐利与惑乱心神的异力,迎向那漫天掌影。
“轰!”
两人毫无花巧地对了一掌,却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股沉闷的气爆声向四周扩散。靠近的数十名兵士,无论敌我,皆如遭重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两人脚下的汉白玉石阶,更是寸寸龟裂!
祝玉妍身形微晃,衣袂飘飘。赵德言却“噔噔噔”连退三步,脸色一阵潮红,显然吃了暗亏。
“好!不愧是阴后!”赵德言眼中厉色一闪,知道单打独斗绝非其敌,但他亦有后手,身形晃动,爪法再变,更加诡谲狠辣,与祝玉妍缠斗在一起。两位接近大宗师级别的强者交手,气劲纵横,寻常武者根本无法靠近,竟在混乱的战场上暂时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禁区。
婠婠的舞步,死亡莲华
就在祝玉妍挡住赵德言的同时,另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盛开的死亡莲华,悄然切入战场侧翼。
婠婠从凝碧池的混乱中脱身,并未留恋宝库之争,而是严格执行着杨广(或者说,与师父约定的)计划。她率领着数名阴癸派长老和精英弟子,目标明确——那些被宇文士及重金聘请来、或是被魔门排挤、此次趁机作乱的邪道高手!
这群人以“妖道”辟尘麾下的几名弟子和几个独来独往的邪派人物为首,武功怪异,手段毒辣,正杀得兴起,给禁军造成了巨大伤亡。
“咯咯……几位,玩得可还开心?”婠婠娇笑声响起,人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一名正挥舞淬毒铁扇的“百毒书生”面前。
那书生只觉眼前一花,幽香扑鼻,还没看清来人,便见一道凄艳绝伦的刀光划破夜色!他甚至来不及格挡,喉间一凉,已被天魔双斩中的一斩割断了喉咙,眼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婠婠身形毫不停留,如同在血雨中起舞的精灵,天魔双斩在她手中化作两道索命的流光。她的身法变幻莫测,时而如天魔起舞,魅惑众生,让人心神失守;时而如鬼魅潜行,无声无息,予人致命一击。
一名修炼外家硬功、号称刀枪不入的“铁尸”咆哮着冲向婠婠,巨大的手掌带着恶风拍下。婠婠却不闪不避,另一柄天魔斩如同情人的抚摸般,轻柔地划过他的手腕关节处。“咔嚓”一声轻响,那“铁尸”只觉手腕一麻,赖以成名的横练功夫竟如同纸糊般被破开,筋断骨折!他惨嚎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另一道刀光已掠过他的咽喉。
阴癸派的其他高手也纷纷出手,配合默契,专门针对这些邪道人物的弱点。一时间,叛军阵营中的这支“奇兵”被杀得人仰马翻,惨叫连连。他们的诡异手段在更加诡异、更加系统、也更加狠辣的天魔功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石之轩的阴影,惊鸿一瞥
就在皇宫前殿的战斗趋于白热化,祝玉妍力压赵德言,婠婠清理邪道高手之际,在靠近紫微宫偏殿的一处阴影角落,一道虚幻的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悄然浮现。
他仿佛同时存在于现实与虚幻之间,面容模糊不清,气质矛盾而统一,既有饱学文士的儒雅,又有冷血杀手的漠然,更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沧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邪异。
正是“邪王”石之轩!
他甚至没有看向远处那惊天动地的宗师对决,也没有在意婠婠那边的血腥杀戮。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宫墙,落在了紫微殿深处,那个按剑而立的身影上,又似乎……落在了更遥远的地方。
他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仿佛他本就是这个夜晚的一部分。
然而,就在他现身的下一个瞬间,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微微侧头,目光扫过不远处一名被流矢射中、倒地濒死的叛军军官。那军官怀中,一块看似普通的玉佩,在火光下反射出一点异样的温润光泽。
石之轩的身影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那军官身旁。他甚至没有弯腰,只是袖袍轻轻一拂,那块玉佩便已无声无息地落入他手中。他看也未看,将其纳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抬头,望了一眼紫微殿的方向,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那弧度中蕴含着无尽的复杂意味——有嘲弄,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极其罕见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期待?
随即,他的身影彻底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原地死去的军官,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
他的到来与离去,如同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未激起半分涟漪,却给这混乱的夜晚,留下了最深不可测的悬念。
关键助力,局势逆转
魔门的全力出手,效果立竿见影。
祝玉妍成功拖住了叛军中最强的赵德言,使其无法威胁到紫微殿内的杨广。
婠婠则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将叛军中那些难以用常规军队应对的邪道高手迅速清理,极大地减轻了正面禁军的压力。
此消彼长之下,原本岌岌可危的禁军防线,终于稳住了阵脚,甚至开始发起局部的反扑。叛军的攻势为之一滞,士气受到了严重影响。
宇文士及在远处看到赵德言被祝玉妍死死缠住,那些重金请来的江湖高手也被婠婠等人如同砍瓜切菜般斩杀,心中又惊又怒,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知道,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以顶级江湖力量快速突破最后防御——已经失败了。而失败的代价,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魔影纵横之夜,阴癸派展现了其作为合作者无可替代的价值,也以铁血手段,宣告了她们在这盘棋局中的重要地位。皇宫内的胜负天平,随着她们的入场,开始向着杨广的方向,悄然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