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陆夜北比平时醒得更早。
窗外天色刚蒙蒙亮，卧室里一片静谧。他侧躺着，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静静看着枕边人恬静的睡颜。
苏未曦睡得正沉，呼吸均匀，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他的枕头上。
想到几个小时后就要分离，哪怕只是短暂的几天，陆夜北心里那股闷闷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伸出手，极轻地拂开她脸颊旁的一缕发丝，指尖留恋地在她细腻的皮肤上停留了片刻。
动作虽然轻，还是惊动了浅眠的苏未曦。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光，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几点了？你要走了吗？”
“还早。”陆夜北低声应着，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再睡会儿。”
苏未曦却没了睡意，往他怀里蹭了蹭，手臂环上他的腰，小声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那边天气怎么样？衣服带够了吗？”
“周时砚都安排好了。”陆夜北享受着清晨的温存，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不用担心。”
“哦……”苏未曦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不舍。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了一会儿，直到隔壁婴儿房传来小曦宸咿咿呀呀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小家伙醒了。”苏未曦说着，便要起身。
陆夜北却按住她：“我去。”
他动作利落地下床，套上睡袍，走向婴儿房。苏未曦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暖暖的，也跟着起身。
婴儿房里，小曦宸已经自己扶着婴儿床的栏杆站了起来，看到爸爸进来，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嘴里“啊啊”地叫着。
陆夜北脸上冷硬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他走过去，熟练地将儿子抱起来。小家伙立刻用肉乎乎的手臂搂住爸爸的脖子，软软的脸蛋贴在爸爸脸上，嘴里还流着一点晶莹的口水。
“爸爸要出差几天。”陆夜北抱着儿子，声音是罕见的温柔，虽然知道儿子根本听不懂，“你在家要听妈妈的话，不许调皮，知道吗？”
小曦宸“咯咯”笑着，伸出小手去抓爸爸的鼻子。
苏未曦靠在门框上，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走过去，拿出柔软的手帕轻轻擦掉儿子嘴角的口水，对陆夜北说：“他哪里听得懂这些。”
“他知道。”陆夜北看着儿子乌溜溜的大眼睛，语气笃定，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儿子的小脸蛋，“爸爸很快就回来。”
一家三口在清晨的微光中嬉闹了一会儿，直到周时砚的电话打来，提醒陆夜北该准备出发去机场了。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些低沉。
陆夜北去浴室洗漱换衣服，苏未曦抱着儿子，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又明显了起来。明明之前他也经常出差，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格外不舍。
餐桌上，早餐已经准备好，但两人都没什么胃口。
陆夜北吃得很快，几乎是在机械地进食。他时不时抬头看看苏未曦，又看看她怀里正被喂辅食、吃得满脸米糊的儿子，眉头微蹙。
“我走了之后，晚上记得反锁好门窗。”他放下筷子，开始例行叮嘱，“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或者周时砚打电话。如果觉得家里冷清，就带曦宸回老宅住几天，妈肯定高兴。”
“知道啦。”苏未曦点头，用勺子轻轻刮掉儿子下巴上的米糊，“你安心工作，别惦记家里。我和儿子等你回来。”
陆夜北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他伸手，越过餐桌，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尖微微用力：“就几天，我处理完立刻回来。”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苏未曦反手握住他，笑着点头：“嗯。”
时间差不多了，周时砚的车已经等在别墅外。
陆夜北站起身，从苏未曦怀里接过儿子。小家伙似乎也感觉到爸爸要离开，有点不安地扭动着小身子，小手紧紧抓着爸爸的衬衫前襟。
陆夜北抱着儿子，低头在他额头上用力亲了一下，然后看向苏未曦。
苏未曦走上前，替他整理了一下其实已经很平整的领带，轻声说：“一路平安，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陆夜北“嗯”了一声，目光深深地看了她几秒，然后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短暂却坚实的吻。
“乖乖的。”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句话，像是同时对她和儿子说的。
说完，他不再犹豫，将儿子递还给苏未曦，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背影依旧挺拔决绝，只是那比平时稍快的步伐，泄露了他内心的不舍。
苏未曦抱着儿子，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座驾缓缓驶离，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心里那块空着的地方仿佛被风吹过，凉飕飕的。
她低头，蹭了蹭儿子柔软的脸颊，轻声说：“宝贝，爸爸出差了，就我们俩在家了哦。”
小曦宸似乎听懂了一点，扁了扁小嘴，有点委屈地把头埋进妈妈怀里。
接下来的半天，别墅里果然显得格外安静。虽然平时陆夜北在家话也不多，但他存在本身就像一座沉稳的山，能填满整个空间。现在他不在，连空气都好像稀薄了些。
苏未曦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陪儿子玩，处理工作室的邮件，画设计稿，但总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会看一眼手机，生怕错过他落地的报平安消息。
直到下午，手机终于响起，是陆夜北发来的简短信息：「已到，安。勿念。」
后面还附带了一张苏黎世机场的照片。
苏未曦看着那短短几个字和陌生的异国风景，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回复道：「收到。照顾好自己。」
她抱着儿子，指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柔声说：“看，爸爸到啦，在很远的地方呢。”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陆清清打来的视频电话。
苏未曦接通视频，屏幕上立刻出现陆清清红光满面的脸，背景似乎是在一家很有情调的咖啡馆。
“未曦！在干嘛呢？我哥走了吧？”陆清清的声音透着雀跃。
“刚走没多久。”苏未曦把镜头对准怀里的儿子，“跟我们曦宸玩呢。你呢？心情这么好？”
“那当然！”陆清清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镜头随即转向她旁边——周时砚正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虽然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但眉眼间明显柔和了许多，看向陆清清的眼神带着纵容和暖意。
“我和时砚在外面喝下午茶呢！”陆清清又把镜头转回自己，压低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甜蜜，“未曦，我跟你说，自从那天说开之后，我感觉……周时砚他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虽然话还是不多，但特别体贴！你看，他知道我喜欢这家店的栗子蛋糕，特意提前订的！”
视频那头隐约传来周时砚略带无奈的低语：“清清……”
“哎呀，事实嘛！”陆清清笑嘻嘻地，又凑近镜头，神秘兮兮地说，“而且我感觉，他好像……在偷偷策划什么！这两天神神秘秘的，还老背着我接电话！”
苏未曦看着视频里好友幸福洋溢的脸，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看来那场“失踪”风波，虽然折腾人，但结果是好的，彻底捅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那不是很好吗？”苏未曦笑道，“看来有人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嘿嘿！”陆清清笑得见牙不见眼，“对了未曦，我哥不在，你晚上要不要带曦宸出来跟我们吃饭？就我们三个……哦不，四个！”她说着，又把镜头扫了一下周时砚。
苏未曦看着怀里开始揉眼睛、显然有些困意的儿子，摇了摇头：“今天就算了吧，曦宸有点闹觉，而且我也有点累，想早点休息。你们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那好吧。”陆清清有点遗憾，但也没强求，“那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找我啊！”
挂了视频，苏未曦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为清清高兴，但对比之下，自己这边好像更冷清了。
她抱起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儿子，轻声哼着摇篮曲，走向婴儿房。
“宝贝，今晚就妈妈陪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