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走进的气泡世界,是间永远拉着窗帘的阁楼。空气里浮着细小的尘埃,阳光被挡在窗外,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照着窗边的轮椅和轮椅上的女孩——被守护者苏晚,她的眼睛蒙着白布,手里总攥着片干花,是片早已失去颜色的玫瑰花瓣。
“存在抹消”在这里化作“黑暗”,不仅是视觉上的,更是心里的。苏晚三年前因一场意外失明,从此把自己关在阁楼,拒绝见任何人,连最喜欢的花,都只敢摸着干枯的花瓣回忆颜色。
王源抱着琵琶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指尖悬在弦上,没敢弹。他能感觉到女孩周身的低气压,像团化不开的墨,连空气都变得沉甸甸的。
“谁在那里?”苏晚的声音很轻,带着警惕,“出去。”
王源的指尖落在弦上,弹出个极轻的音,像水滴落在青石板上。“我……我路过,”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听到你这里有花开的声音,就进来了。”
苏晚的肩膀颤了颤,攥着花瓣的手更紧了:“这里没有花,只有灰尘。”
“有的,”王源拨动琴弦,简单的旋律像春风拂过草地,“你听,这是迎春花开的声音,黄黄的,小小的,扒着墙根就长。”
他的歌声跟着响起,清透得像山涧的泉水:“迎春花,爬篱笆,风一吹,黄巴巴……”
苏晚的呼吸渐渐平稳,蒙着白布的眼睛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嘴角悄悄抿了抿。
接下来的日子,王源每天都来。他不靠近,就坐在角落弹琵琶,唱各种花的歌:唱牡丹的富贵,唱茉莉的清香,唱蒲公英被风吹走时的轻盈。他描述每种花的颜色,不用“红”“黄”这样的词,而是说“像夕阳落在水里的颜色”“像剥开的橘子皮”“像天上的星星掉在了草里”。
苏晚开始会回应了。“玫瑰是什么样的?”某天,她突然问,指尖摩挲着干枯的花瓣,“我忘了。”
王源的琴声顿了顿,随即流淌出更温柔的旋律:“玫瑰啊,花瓣像被揉皱的丝绸,边缘带着点骄傲的卷,刺是尖尖的,却藏着最软的心。颜色嘛……像害羞时脸颊的红,又像晚霞烧到最旺的时候。”
苏晚的眼泪顺着白布边缘掉下来,滴在花瓣上:“我以前有个玫瑰园,奶奶说,我失明那天,所有玫瑰都谢了。”
“它们不是谢了,”王源的歌声轻轻的,像在哄一个孩子,“是怕你看不见,就把颜色藏起来了,等你准备好了,再一朵一朵开给你看。”
“存在抹消”的黑暗突然变得浓稠,像墨汁一样涌过来,要把琵琶声和歌声都吞没。王源的身影开始透明,琴弦在他指尖发出刺耳的杂音,他却咬着牙,把最后一个音符唱得格外清晰。
“别怕,”他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把玫瑰的样子,都唱进歌里了,记在心里,就不会忘。”
苏晚突然伸出手,朝着声音的方向摸索:“你在哪?让我摸摸你,好不好?就一下。”
王源想靠近,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透明得几乎要看不见。他把琵琶往前推了推,让琴身碰到她的指尖。
“这是琵琶,”他说,“弦是钢丝的,有点硬,像玫瑰的刺。但声音软,像玫瑰的心。”
苏晚的指尖划过琴弦,轻轻拨动,发出一声低低的音。“真好听,”她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你叫什么名字?”
“王源。”最后的声音消散在黑暗里,“记住,玫瑰会再开的,你也要。”
黑暗退去时,窗帘不知被谁拉开了,阳光涌进阁楼,落在苏晚的轮椅上。她手里的干枯花瓣化作一枚玫瑰形状的书签,夹在一本盲文版的诗集里,书页上用盲文写着:“最渺小的我,有大大的梦。”
楼下传来敲门声,是社区的志愿者:“苏晚,我们在院子里种了玫瑰,想请你去摸摸它们的花苞,好不好?”
苏晚摸着书签,对着阳光的方向笑了:“好啊。”
心象领域的边缘,王源的光团飘回来时,带着股淡淡的玫瑰香。马嘉祺接住光团,里面落下半片花瓣,是用琵琶弦的碎片做的,泛着金属的光泽。
“她要去摸玫瑰了。”王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笑得很亮,“我说过,玫瑰会再开的。”
马嘉祺把花瓣放进盒子里,盒子已经装不下了,光芒从缝隙里溢出来,像融化的金子。丁程鑫的画笔、宋亚轩的糖、刘耀文的箭头、张真源的木片、严浩翔的素描、贺峻霖的棉线、王源的花瓣……它们在光里相互依偎,像群不会说话的朋友。
不远处,沈腾和贾玲正对着一个冰封的气泡做鬼脸。气泡里,一个抑郁症患者正缩在角落,看到他们挤眉弄眼的样子,嘴角第一次有了弧度,冰封的表面开始出现裂纹。
“你看,”贾玲戳了戳沈腾的胳膊,“笑一笑,冰就化了。”
原来,守护有时不是力挽狂澜的壮举,而是把花的样子唱进歌里。让黑暗里的人知道,即使看不见,也有人替你记得颜色,说:
“别怕,我把春天,都藏在歌声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