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仲心中狂喜,面上却装作震惊悲痛,捶胸顿足:“啊!竟……竟只有二十八载?!至戊午甲子便……侯爷,此话当真?”
他刻意提高声调,让殿外早已安排好的心腹听得一清二楚!
“醉语!狂悖醉语耳!”姬昌急忙起身,面色惨白如纸,试图挽回:“老夫今日心神不宁,胡言乱语!诸位万万不可当真!不可外传!”
然而,覆水难收!
次日清晨,一份密报已呈至帝辛案头,详细记录了姬昌“妄断国祚仅有二十八载,断言戊午岁中甲子更替”的“逆言”,人证物证俱在!
帝辛看后,“勃然大怒”,在翌日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尤其是商容、比干的面,将此事公之于众!
“姬昌!孤待你不薄!你竟敢诅咒国运,妄言社稷仅余二十八载!其心可诛!其罪当灭九族!”帝辛怒斥之声,震动殿宇!
龙德殿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姬昌躬身立于玉阶之下,面色沉静,声音却依旧平稳且笃定:
“回禀大王。先天八卦,乃上古圣皇伏羲氏观河图洛书而创,用以明天道、察地理、通人事之吉凶,绝非臣凭空臆造之术。
臣之所言,皆依卦象显示而直述,岂敢妄断是非?”
姬昌的言辞不卑不亢,引据经典,将个人推断归于圣贤传承,巧妙避开了“妄言”的指责。
帝辛目光不由的有些阴鸷,‘这姬昌确实难缠’,帝辛的身体向微微前倾,带着人皇的威压:
“好一个依卦直述!那你便为朕演算一卦,看看这天下运势,究竟如何?朕……要听实话!”
语气中充满了试探与杀机。
姬昌深吸一口气,心知此乃生死关头。
姬昌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大王明鉴。臣此前推算,陛下命数确显……坎坷之象,故曾对费仲、尤浑二位大夫提及;然虽言不吉,却未敢妄论具体是非祸福。天机幽微,臣……岂敢信口开河?”
姬昌再次强调“未言具体是非”,试图留下转圜余地。
“放肆!”帝辛猛然拍案而起!
“你咒朕不得善终,却自诩能寿终正寝!这不是欺君罔上是什么!分明是妖言惑众,日后必成祸患!朕今日就先让你这先天数不应验!”
帝辛立即怒指姬昌:“来人!将姬昌押至午门,即刻斩首示众,以正国法!”
如狼似虎的侍卫轰然应诺,持戟上前,便要拿下姬昌!
“陛下!刀下留人!” 殿外骤然传来数声急呼!
只见丞相商容,皇叔比干,武成王黄飞虎、微子、箕子等七位王室重臣,疾步闯入殿中,伏地叩拜!
黄飞虎声若洪钟的说道:“陛下!姬昌斩不得!姬昌乃西伯侯,若此时无故斩杀,岂非让天下人耻笑陛下?况先天数乃伏羲圣人所传,非姬昌杜撰!
若推算不准,不过依数推论,罪不至死;
若果真应验,姬昌乃是直言谏君之忠臣!
望陛下念其旧功,宽恕小过!”
帝辛此时脸上的怒火更盛:“仗着妖术妄言,诽谤君上昏庸,岂能免罪!”
此时,皇叔比干亦挺身而出,朗声奏道:“陛下!臣等非为姬昌一人,实为江山社稷着想!
斩姬昌事小,失天下诸侯之心事大!
姬昌素有贤名,深得诸侯敬重、军民爱戴!
且其推演皆据卦象而论,并非无端胡言!
陛下若存疑,何不命姬昌测算一近期吉凶之事?
若应验,则赦免其罪,显陛下圣明;
若不验,再治其妖言之罪不迟!如此,方可令天下人心服口服!”
此言既给了帝辛台阶,又将焦点转向验证卦术真伪。
帝辛的面色阴沉,目光扫过一众跪地恳求的重臣,心知若强行斩杀,必致朝堂动荡。
没想到姬昌身在西岐,却如此多的重臣为他求情,心中对姬昌的杀意更甚了。
帝辛强压怒火,冷哼一声:“好!朕便给你们一个面子!姬昌!朕命你即刻占卜,测算近日内有何吉凶祸福!若有一字虚言……立斩不赦!”
姬昌领命,取出随身携带的古老龟甲与三枚斑驳铜钱,于殿中净手焚香,凝神静气,依法占卜。
片刻之后,他凝视卦象,脸色骤然剧变,抬头急奏,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惧:
“陛下!大事不好!卦象显示,明日……明日午时三刻!太庙……太庙将遭天火之灾!
请陛下速速遣人,将历代先王神主牌位移出太庙,暂避他处!
以免毁坏社稷根本啊!”
“什么?太庙火灾!”
满殿皆惊!太庙乃供奉殷商世历代先王之所,国之重地!
若真有失,非同小可!
帝辛的瞳孔不由的变小,死死盯住姬昌:“你敢确定?明日午时三刻?”
姬昌叩首,语气斩钉截铁:“臣……以性命担保!
卦象清晰无比,正在明日午时三刻!
天火降于太庙东南角,蔓延极快,请陛下速做决断!”
帝辛的脸色阴晴不定,目光扫过同样震惊的群臣,最终,帝辛从牙缝中挤出一道命令:
“传旨!即刻派人守护太庙,严密监视!并将……先王神主,暂移偏殿供奉!
孤……倒要看看,你姬昌的先天数,究竟准是不准!”
旨意一下,朝堂震动!
所有人都在等待明日午时三刻的到来!
翌日,无数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于庄严肃穆的太庙。
午时将至,天色却异常晴朗,毫无火灾征兆。
一些暗中幸灾乐祸的心存疑虑者,不禁开始窃窃私语。
然而,就在午时三刻的钟声敲响之际!
天空一道惊雷响起,随后太庙东南角方向,毫无预兆地窜起一道刺目的火光!
那火势初起时仅为一点,瞬息间蔓延开来,烈焰冲天,浓烟滚滚!
恰如姬昌所预言的那般!
“走水了!太庙走水了!” 惊呼声、哭喊声、救火声顿时响成一片!
早有准备的宫中侍卫和百姓奋力扑救,幸因提前移走了重要牌位与礼器,未伤及社稷根本,但太庙东南角建筑仍被焚毁大半,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