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雪则是赶紧起身打圆场：“还是我去吧，你俩……先整理下。”
她说着抓起钱包就往外走，关门时手忙脚乱，差点被门槛绊到，那“哐当”一声，倒像是给这诡异的气氛敲了个破锣。
门关上的瞬间，房间里的寂静更沉了。林雨还僵在床尾，一只脚在鞋里，一只脚还踩在地毯上，不知道该进该退。
被子里的陈念禾忽然动了动，像是要出来，可挣扎了半天，只露出半只通红的耳朵。
“对、对不起……”她的声音从被子里钻出来，闷得发颤，“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
“没事。”林雨赶紧打断，生怕她再说下去，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你、你先出来吧，闷坏了。”
陈念禾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一角，露出双湿漉漉的眼睛，像受惊的鹿。
阳光恰好落在她眼尾的红晕上，那点湿意倒像是挂了两颗碎钻，看得林雨心跳又漏了一拍。
“真的没事？”她怯生生地问，手指还在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林雨点头，喉结滚了滚，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床尾的矮柜上放着瓶矿泉水，他探身去拿，动作幅度稍大，刚才被陈念禾碰到的地方正好探出被子，他自己没察觉，陈念禾却看得清清楚楚，脸颊“腾”地又红了个透。
“我去洗个手。”林雨几乎是逃进了卫生间，冷水扑在脸上时，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镜子里的人满脸通红，眼神慌乱，哪还有半分平时的镇定。
而房间里的陈念禾，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捂住脸，闷在掌心里笑了一声，又赶紧收住——这笑声里，竟藏着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甜。
卫生间里的水声哗哗响着，林雨用冷水一遍遍拍脸，试图压下那阵火烧火燎的热。
镜子里的自己眼尾泛红，嘴唇紧抿着，连耳垂都红得快要滴血——活像个被抓包的毛头小子，哪还有半点平时的沉稳。
他对着镜子深呼吸，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刚才的画面：陈念禾缩回手时颤抖的指尖，被子里那团僵硬的轮廓，还有她刚才露出的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每一个细节都像带了电，触得他心尖发麻。
“呼……”林雨对着镜子扯了扯衣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可一想到等会儿出去要面对陈念禾，脚步就像灌了铅。
门外，陈念禾已经悄悄掀开了大半被子，正坐在床沿发呆。
阳光落在她垂着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刚才被林雨碰到的指尖还蜷着，指尖的温度仿佛还没散去。
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开了，林雨走出来，目光和陈念禾撞了个正着。两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同时僵住。
“那个……”
“我……”
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空气里的尴尬像被揉皱的纸，怎么也展不平。
林雨挠了挠头，率先打破沉默：“你……要不要也去洗把脸？清醒下。”
陈念禾点点头，站起身时动作有点急，差点被床边的地毯绊倒。林雨下意识伸手想去扶，指尖快碰到她胳膊时又猛地缩回，像被烫到似的。
陈念禾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羞赧忽然淡了些，反倒觉得有点好笑。
她没说话，低着头快步走进卫生间，关上门的瞬间，才靠在门板上轻轻舒了口气。
镜子里的自己脸颊还是红的，可眼底的慌乱却少了些。
她拧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带着点凉意，却没压住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
门外，林雨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目光扫过床上凌乱的被子，又落在矮柜上那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上，最后停在紧闭的卫生间门上，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的门开了，陈念禾走出来，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的红晕淡了些，只是耳根还泛着粉。
“那个……”林雨指了指门口，“若雪应该快回来了吧？”
“嗯。”陈念禾应了一声，声音比刚才自然多了，“昨晚……谢谢你。”
这次说的“谢谢”，比在被子里时清晰多了，带着点认真的意味。
林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谢自己昨晚救人的事，连忙摆手：“应该的，不用谢。”
两人又陷入沉默，只是这次的沉默里，少了些难堪，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就像雨过天晴后的空气，带着点湿润的清新，还有点阳光晒过的暖。
陈念禾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时，一串备注为“傅渊”的号码正在跳动，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怎么了？”林雨见她神色不对，下意识问。
陈念禾没应声，深吸一口气划开了接听键，语气冷得像冰：“喂。”
“陈念禾，你昨晚死到哪里去了？”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不耐烦的质问，声音带着刻薄的尖锐，“你妈那病还想不想治了？别以为躲出去就没事了！”
陈念禾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傅渊，你除了拿我妈威胁我，还会干什么？我昨晚在哪里，跟你有关系吗？”
“跟我有关系吗？”傅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语气更冲，“你是我傅渊明媒正娶的妻子，我问一句你去哪了，难道不应该？”
“妻子？”陈念禾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妻子看待过？你心里只有你那点算计！别总拿我妈说事，有本事冲我来！”
或许是被她的气势镇住，电话那头的傅渊顿了顿，竟真的没再提她母亲的病，只是梗着脖子道：“我不管你怎么想，你是我老婆，我关心你一下有错吗？赶紧说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必了。”陈念禾直接打断，语气决绝，“我自己会回去，不劳你费心。”
说完，她不等傅渊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胸口因为刚才的争吵剧烈起伏着，眼底蒙上了一层水汽。
林雨站在旁边，把刚才的对话听了个大概，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能递过一瓶矿泉水：“先喝点水吧。”
陈念禾接过水，指尖因为用力还在微微颤抖，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才勉强压下心里的翻涌，低声道：“让你见笑了。”
林雨摇摇头：“没事，谁都有不顺心的时候。”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李若雪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三杯热豆浆。
“我买了生煎包和豆浆，快趁热吃。”李若雪把东西放在桌上，见两人气氛不对，尤其是陈念禾眼底的红，愣了一下，“怎么了这是？”
林雨刚想开口解释，陈念禾却抢先道：“没事，刚接到个不太顺心的电话。”
李若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林雨，没再多问，只是把早餐往两人面前推了推：“先吃东西吧，再不吃就凉了。”
阳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早餐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可刚才那通电话像块石子，在平静的气氛里激起了一圈圈涟漪，让原本缓和的空气又多了点沉甸甸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