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林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的雨还没停，淅淅沥沥的雨声裹着风声，像无数根细针扎在心上。他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昨晚那条威胁短信上 ——“不该管的事别管，否则下次就不是跟踪这么简单了”，每个字都透着寒意。
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 楼下的路灯下，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路边，车窗依旧贴着深色膜，像一头蛰伏的野兽，死死盯着他的出租屋。“竟然守了一整夜。” 林辰咬了咬牙，心里又气又怕，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 难道就因为这些人的威胁，就要放弃青山乡 120 户村民的补偿款？
他快速洗漱完毕，换上昨天没穿过的外套，把装着证据的白色信封塞进贴身的内袋，又将录音笔和 U 盘（里面存着证据的照片备份）分别藏在鞋底和腰带夹层 —— 昨晚他想了一夜，多留一个备份，就多一分希望。
五点半，林辰背着空书包，假装去楼下便利店买早餐。刚走出单元门，黑色轿车的车门就动了一下，有人要下来。他赶紧加快脚步，拐进旁边的小巷，从口袋里摸出提前准备好的帽子和口罩戴上，绕到小区后门，拦了辆早就约好的网约车 —— 这是他凌晨三点特意在平台上约的，就是为了避开跟踪。
“师傅，麻烦您先绕两圈，别直接去省委大院。” 林辰坐进后排，压低声音说。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小伙子，看你这紧张样，是怕被人跟吧？放心，我以前开过大货车，绕路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网约车在城里绕了半个多小时，林辰通过后视镜确认黑色轿车没跟上来，才让司机往省委大院开。下车时，他多付了五十块钱：“谢谢师傅，今天多亏您了。”
“没事，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司机挥挥手，开车走了。
林辰站在 3 号楼门口，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才快步走进去。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镜面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他拍了拍胸口 —— 内袋里的信封还在，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到了 504 办公室，才六点四十五分，里面空无一人。林辰刚坐下，就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老周，手里拿着两个肉包，看到他，赶紧走过来，把肉包塞给他：“小林，昨晚没睡好吧？我看你眼底都是红血丝。这个肉包是热的，赶紧吃。”
林辰接过肉包，心里一暖：“谢谢周师傅，您怎么知道我没睡好？”
老周坐在他旁边，压低声音说：“昨晚张处给我打电话，说李建国的人一直在你家楼下守着，让我今天多盯着点。还有，今早七点局里的例会，王副局长特意提了‘个别同志要遵守工作纪律，别越权管不该管的事’，我看就是说给你听的。”
林辰心里一沉 —— 王副局长是信访局的二把手，竟然也被李建国说动了？看来这件事的水比他想象的还深。
“周师傅，那我该怎么办？证据我已经拿到了，但现在连局领导都在警告我。” 林辰小声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助。
老周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慌，张处既然让我盯着你，就是想保护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正常工作，别让李建国抓住把柄。证据你一定要藏好，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林辰点点头，咬了口肉包，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下去 —— 他知道，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必须保持体力。
七点半，苏敏和赵宇陆续到了。苏敏刚坐下，就看出林辰不对劲，从包里拿出一盒薄荷糖，递给他：“小林，是不是不舒服？含颗糖提提神，昨天我看你脸色就不好，要是实在撑不住，就跟张处请个假。”
“谢谢苏姐，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林辰接过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稍微缓解了疲惫。
赵宇则坐在对面，戴着耳机，却时不时用余光瞥林辰，嘴角还带着一丝冷笑 ——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倒霉的人。林辰没理他，拿出档案整理清单，假装认真填写，心里却一直在琢磨：赵宇到底是李建国的人，还是只是单纯的幸灾乐祸？
八点十五分，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局里的王副局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张处。王副局长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办公室，最后落在林辰身上：“林辰，你跟我来一趟，张处也一起。”
林辰心里一紧，捏紧了手里的笔，跟着他们走出办公室，往王副局长的办公室走。走廊里静得能听到三个人的脚步声，王副局长走在前面，没说话，张处跟在后面，眼神复杂地看了林辰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 又是在提醒他别冲动。
王副局长的办公室比张处的大，书架上摆满了荣誉证书，墙上挂着 “为人民服务” 的牌匾。他坐在办公桌后，指了指桌前的凳子：“坐吧。”
林辰和张处坐下，林辰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都出汗了。
“林辰，你刚来省信访局没多久，对工作还不熟悉，有些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王副局长打开保温杯，喝了口茶，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咱们信访局的工作，讲究的是‘按规矩办事’，该你管的事，你要管好；不该你管的事，别瞎打听，更别瞎掺和。”
林辰心里一震，知道王副局长是在说青山乡的事，他刚想解释，就被王副局长打断了：“我知道你在基层干过，有干劲，这是好事，但干劲要用在正经地方。有些案子，不是你能碰的，也不是你该碰的。上面已经有人打过招呼了，青山乡的事，到此为止，你别再查了。”
“可是王副局长，青山乡的村民拿不到补偿款，他们……”
“村民的事自然有上面的人处理，不用你操心。” 王副局长的语气冷了下来，“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你要是再敢管青山乡的事，不仅这份工作保不住，以后在省城也别想有立足之地。你自己掂量掂量，是工作重要，还是你那点‘热血’重要。”
林辰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他看着王副局长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的张处 —— 张处低着头，没说话，只是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知道了，王副局长，我以后不会再管青山乡的事了。” 林辰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心里却像被刀割一样疼。
王副局长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年轻人要懂时务。张处，你回去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再惹事。”
“是，王副局长。” 张处站起身，拉了拉林辰的胳膊，“我们先回去了。”
走出王副局长的办公室，林辰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看着张处，声音带着哽咽：“张处，难道我们就真的不管了吗？那些村民还在等着补偿款，李建国和王海涛却能逍遥法外……”
张处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我知道你不甘心，但现在不是时候。王副局长都被说动了，我们现在跟他们斗，就是自寻死路。你先忍忍，等风头过了，我们再想办法。”
“可是风头过了，村民们还要等多久？” 林辰问，声音里带着绝望。
张处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证据你一定要藏好，别被人发现。记住，只有保住自己，才能有机会查清真相。”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林辰站在走廊里，心里又冷又乱。他知道张处是为了他好，但一想到青山乡的村民可能还在盼着有人帮他们讨回公道，他就觉得自己像个逃兵。
回到办公室，林辰坐在椅子上，没心思整理档案。赵宇摘下耳机，看着他，笑着说：“怎么？被王副局长批评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别多管闲事，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林辰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我管什么事，跟你没关系。”
“跟我是没关系，但我可不想因为你，连累我们整个科室。” 赵宇撇了撇嘴，“李主任可是省发改委的副主任，你跟他斗，就是鸡蛋碰石头。”
林辰心里一震 —— 赵宇竟然直接提到了李建国，还叫他 “李主任”，这说明赵宇肯定跟李建国有关系！他刚想追问，苏敏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胳膊：“小林，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赵宇哼了一声，戴上耳机，没再说话。林辰看着苏敏，心里暖暖的 —— 还好有苏敏和老周，不然他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辰还是没去食堂，苏敏又帮他带了盒饭。两人坐在办公室里，苏敏小声说：“小林，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王副局长都那么说了，你就先忍忍吧。我听我爸说，李建国在省里的关系很硬，连市委领导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你现在真的斗不过他。”
“我知道，苏姐，我就是不甘心。” 林辰扒了口饭，没什么味道。
“不甘心也没办法，现在只能先保护好自己。” 苏敏叹了口气，“对了，你抽屉里的东西，一定要锁好，我昨天看到赵宇好像在你座位旁边转悠，不知道想干什么。”
林辰心里一紧，赶紧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蹲下来看抽屉的锁 —— 锁芯上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工具撬过，但没撬开。“果然有人动过我的抽屉！” 林辰心里又惊又怕，还好他把证据藏在了贴身的内袋里，要是放在抽屉里，肯定被人拿走了。
“谢谢你，苏姐，要不是你提醒我，我还不知道。” 林辰小声说。
“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同事。” 苏敏笑了笑，“以后你多注意点，赵宇那个人，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心思多着呢。”
下午，林辰没再整理档案，而是一直在想怎么保护证据。他知道，李建国的人既然能撬他的抽屉，肯定还会有其他动作，要是证据一直放在身上，迟早会被发现。“必须再备份一份，藏在安全的地方。” 林辰心里琢磨着，想到了一个地方 —— 县信访局，王局长是个正直的人，把证据放在他那里，肯定安全。
但怎么把证据送回去呢？他现在被跟踪，根本没办法亲自去。“或许可以偷偷复印一份，然后寄给王局长。” 林辰心里有了主意，决定今晚下班后，绕到外面的打印店，把证据复印下来，再用匿名快递寄走。
下午五点，下班时间到了。林辰收拾好东西，故意把空的档案袋放在桌上，假装里面有重要文件，然后背着包走出办公室。他刚走到 3 号楼门口，就看到那辆黑色轿车又停在路边，车窗里的人正盯着他 —— 看来李建国的人还没放弃跟踪。
林辰没敢停留，赶紧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一个离出租屋很远的打印店地址。出租车里，他通过后视镜看到黑色轿车跟在后面，心里越来越慌。他让司机在半路绕了几个弯，终于甩掉了跟踪的车，赶到了打印店。
打印店很小，只有一个店员在里面。林辰走进来，关上门，对店员说：“麻烦您帮我复印几份文件，要快，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店员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放心吧，我这儿保密性很好。”
林辰从内袋里拿出白色信封，小心地打开，把里面的转账记录和纸条递给店员。店员快速地复印起来，林辰站在旁边，心里一直很紧张，时不时看向窗外，怕有人跟过来。
就在店员快要复印完的时候，林辰突然看到窗外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 是赵宇！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他一直跟着自己？
林辰心里一紧，赶紧对店员说：“快，把复印件给我，钱我加倍给你！”
店员愣了一下，赶紧把复印件递给林辰。林辰付了钱，拿起复印件和原件，塞进内袋，拉开门就往外跑。他刚拐进旁边的小巷，就听到赵宇的声音：“林辰，你跑什么？手里拿的是什么？”
林辰没回头，拼命往前跑。小巷里很黑，没有路灯，他好几次差点摔倒。跑了大概十分钟，他才甩掉赵宇，靠在墙上大口喘气。他摸了摸内袋里的复印件和原件，还好都在。
“还好没被他追上。” 林辰心里暗暗庆幸，但更多的是担心 —— 赵宇已经开始跟踪他了，以后他的行动会更危险。
他拿出手机，在网上下单了一个匿名快递，填了县信访局王局长的地址，把复印件放进去，然后找了个快递柜寄了出去。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 —— 至少现在有一份证据在王局长那里，就算他手里的证据被发现，还有备份。
回到出租屋，林辰关上门，靠在门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走到书桌前，拿出原件，锁进抽屉里，又把钥匙藏在书架的缝隙里。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危险，李建国和赵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不会放弃 —— 只要还有一份证据在，他就要继续查下去，帮青山乡的村民讨回公道。
只是，赵宇为什么会跟着他去打印店？李建国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王局长收到复印件后，会怎么做？一连串的疑问在林辰脑子里打转，让他对接下来的日子既紧张又期待。他知道，第 148 章里，他必须更加小心，才能保护好手里的证据，同时找到查清真相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