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深秋带着桂花的甜香,赵悦站在阳台上,看着蓝布衫老人寄来的藏青毛线在阳光里泛着微光。银梭在她指间穿梭,渔网袜的花纹已经织到脚踝处,针脚细密得像夜空中的星子。
“又在偷偷练习?”陈默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蹭着她发顶,“奶奶说她下周就带着婚纱来,你这袜子再织下去,该比婚纱还长了。”
赵悦笑着 elbow 他,银梭差点脱手:“奶奶说婚纱要织三个月,我这袜子才织了三天。”她忽然想起什么,从针线笸箩里翻出张图纸,“看,我给咱们的婚书设计了紫苏纹路,张阿姨说用她的桂花蜜调浆糊。”
陈默接过图纸,指尖抚过纸上的纹路:“比我写的代码还复杂。”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奶奶说,婚纱要用你给的藏青毛线,混着她的白毛线,织成‘青丝绕白首’的花样。”
赵悦的脸一下子红了,银梭在毛线里打了个结。她忽然发现,自从蓝布衫老人说要织婚纱,她的心跳就总像这毛线团,乱乱的却带着甜味。
周末清晨,时光小筑的老槐树还沾着晨露,张阿姨挎着竹篮在村口张望,篮子里的米糕冒着热气。“小悦!小陈!”她远远挥手,“快尝尝新蒸的桂花米糕,加了紫苏粉呢!”
蓝布衫老人坐在廊下织婚纱,银针在藏青毛线里翻飞,织出的花纹像流动的云。“悦悦快来,”她拍拍身边的竹凳,“这袖口的花纹总织不好,你看看。”
赵悦凑近一看,发现老人把“青丝绕白首”的花样织反了,藏青毛线在外,白毛线在内,像夜色裹着月光。“这样也好看,”她轻声说,“像银河落进了夜空。”
老人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阳光:“你这丫头,总把错处说成妙处。”她忽然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个锦囊,“这是给你的,里面装着张阿姨的桂花蜜、小雅的艾草,还有我织的喜字。”
陈默蹲在院子里修竹椅,听见这话,回头笑:“奶奶偏心,我都没有锦囊。”
老人用毛线针敲了敲他手背:“你要什么锦囊?把悦悦照顾好,比什么都强。”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婚礼那天要吃红鸡蛋,张阿姨说要染红壳的,喜庆。”
张阿姨端着红枣茶从厨房出来,接口道:“我还准备了紫苏糖,包在喜糖包里,又香又甜。”她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小雅在给你们绣枕套,说是鸳鸯戏水的花样,针脚密得能防蚊子。”
午后,四人围坐在紫藤架下。蓝布衫老人教赵悦织婚纱的下摆,陈默在旁边给小雅演示cAd软件,张阿姨剥着花生,把饱满的果仁堆在赵悦手边。
“对了,”张阿姨忽然说,“村东头的李木匠做了套木器,说是给新人的贺礼。”她从围裙兜里掏出个木盒,里面躺着对雕花的木勺,勺柄上刻着“执子之手”,勺头雕着紫苏叶。
赵悦轻轻抚摸勺柄的纹路,忽然想起第一次来时光小筑时,老人用这把木勺给她舀米糕。原来有些东西,在时光里转个圈,又回到了原点,却带着更醇厚的暖。
暮色漫进院子时,蓝布衫老人把织好的婚纱铺在竹床上。藏青与白交织的花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把整个星空都织进了布里。赵悦轻轻抚摸裙摆,忽然发现内侧绣着极小的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奶奶,这是……”她声音哽咽。
老人笑着把银梭放进她手里:“这是我和老头子结婚时的聘礼,现在传给你。”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婚礼那天要戴我的银簪,当年我妈说,簪子能锁住福气。”
陈默站在门口,看着月光下的两个身影,忽然觉得,这场婚礼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温暖的开始——就像蓝布衫老人织的婚纱,每一针都带着岁月的温度,每一线都牵着两代人的牵挂。
深夜,赵悦躺在客房的竹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银梭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她忽然明白,所谓婚姻,不过是把两个人的时光,用爱与耐心织成一张网,兜住所有的风雨,也接住所有的星光。
陈默轻轻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杯热牛奶:“奶奶说,睡前喝杯牛奶,梦里都是甜的。”他坐在床边,看着她手里的银梭,“明天回深圳,要把婚纱挂在咱们的衣柜里。”
赵悦点头,忽然说:“我们把婚礼定在冬至吧,那时候紫苏梅正好成熟。”
陈默笑了,眼里映着月光:“好啊,到时候让奶奶用银梭给我们主持仪式,张阿姨负责发紫苏糖,小雅当花童。”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妈说要织十双渔网袜,给咱们未来的孩子当见面礼。”
赵悦的脸又红了,低头喝牛奶,却不小心呛到。陈默笑着拍她背,月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银梭在掌心轻轻晃动,仿佛在编织着属于他们的、更长更暖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