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梅雨季终于过去,阳光像被憋了许久的孩子,一股脑地泼洒下来,把写字楼的玻璃幕墙照得闪闪发光。赵悦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陈默织的小太阳挂在绿萝上,毛线被晒得暖暖的,带着点阳光的味道。
“发什么呆?”陈默端着咖啡走过,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今天天气好,晚上去红树林散步?”
赵悦回头,正撞见他镜片后温柔的目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赶紧低下头整理文件:“先看方案吧,下午要跟合作方过预算。”
陈默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把咖啡往她手边推了推:“加了奶,不苦。”
下午的会议异常顺利,合作方对新方案赞不绝口,连带着对赵悦的预算表也多看了两眼:“赵经理的表格做得真细致,连打印费都标了型号。”
赵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习惯还是在时光小筑养成的——张阿姨记账时总说“一分钱都得算清楚,不然对不起街坊的信任”。她瞥了眼陈默,发现他正对着自己笑,嘴角的弧度像被阳光吻过。
散会后,李华突然发来视频,背景是总部的茶水间,他举着杯奶茶:“听说你们拿下预算了?厉害啊!对了,小周转正了,昨天哭着给我发消息,说多亏你当初教她做策划案。”
屏幕里突然冒出个脑袋,是小周,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赵姐!我请你吃饭!等你回总部一定告诉我!”
赵悦笑着答应,挂了视频心里暖暖的。陈默凑过来看她的手机:“你以前带的实习生?”
“嗯,小姑娘挺努力的。”赵悦滑动屏幕,翻到小雅发的照片——超市的解忧角又添了新便签,有张写着“谢谢小雅帮我找孙子爱吃的进口饼干”,旁边画了个笑脸。
“她现在越来越像你了,”陈默忽然说,“都懂得怎么把日子过得暖暖的。”
赵悦的脸有点烫,正想反驳,手机又响了,是林小满发来的:“赵悦,蓝布衫奶奶把你的毛衣拆了重织,说深圳冬天短,改成开衫更实用。”下面附了张照片,老人戴着老花镜,正把拆下来的毛线缠成球,阳光落在她银白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碎金。
“奶奶怎么这么好……”赵悦的声音有点哽咽。
“因为你值得啊。”陈默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耳朵里。
晚上的红树林格外热闹,情侣们手牵着手散步,孩子们追着海浪跑。赵悦和陈默沿着海岸线慢慢走,晚风带着海水的咸味,吹得人心里软软的。
“我小时候总跟外婆来海边,”陈默忽然开口,“她织毛衣,我就捡贝壳,回去串成项链给她戴。”他低头踢了踢脚下的沙子,“后来她走了,我就再也没来过海边。”
赵悦停下脚步,看着他的侧脸,路灯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想起蓝布衫老人说的“心里的坎,得慢慢迈”,于是轻声说:“那以后,我们常来这儿走走吧。”
陈默抬头,眼睛亮得像装了整片星空。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枚用毛线织的贝壳,蓝色的,针脚比小太阳整齐多了:“给你的,算是……赔上次那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赵悦接过来,指尖触到他的温度,像触电般缩了缩手,却把贝壳紧紧攥在掌心。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哗哗的声响,像在为这个笨拙的礼物鼓掌。
回去的路上,陈默突然说:“下个月我妈生日,我想带她去时光小筑看看,你觉得……合适吗?”
赵悦愣了愣,随即笑了:“太合适了!张阿姨做的米糕配你妈的老姜茶,绝了!”
陈默也笑了,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像两只依偎的鸟儿。
赵悦回到出租屋,把毛线贝壳挂在小太阳旁边。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两个小小的毛线物件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在跳一支温柔的舞。她拿起手机,给蓝布衫老人发了条消息:“奶奶,谢谢您重织的毛衣,等天冷了就穿给您看。”
很快收到回复,是段语音,老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傻孩子,织毛衣就是给人穿的。对了,小陈那孩子不错,下次带他来,奶奶教他织围巾,给你围。”
赵悦的脸“腾”地红了,把脸埋进枕头里,却忍不住笑出声。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像撒了把温柔的糖。
她知道,有些情愫正在悄然生长,像蓝布衫老人手里的毛线,慢慢缠绕,慢慢编织,终将在某个暖阳天,织出个温暖的未来。而那些散落在不同城市的牵挂,就像织毛衣时的线头,看似零散,实则早已被看不见的温暖紧紧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