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坊市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喧嚣,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只是如今在陈寻眼中,这繁华表象之下,却多了几分以往未曾察觉的暗流。他并未直接去百草阁,而是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一个真正的炼气期散修,混杂在人群中,默默观察。
他以“青木诀意”感知着周遭草木的细微反馈,以“青丝丹法”的敏锐洞察力分析着空气中残留的灵力痕迹与人心情绪的微妙波动。筑基圆满的混沌道基,让他对环境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很快,他便捕捉到了几缕与周掌柜描述相符的、带着刻意打探意味的残留神念波动,以及一丝极淡的、属于“暗影阁”那种地下组织特有的阴冷晦涩气息。这些痕迹大多集中在坊市西区,那里鱼龙混杂,多是散修和小型佣兵团的聚集地。
夜幕降临,坊市并未沉寂,反而在某些角落变得更加活跃。陈寻如同一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西区。他避开了人多眼杂的酒馆客栈,专挑那些阴暗的巷道、废弃的院落探查。
在一处荒废的宅院外,他停下了脚步。院墙斑驳,门扉虚掩,院内杂草丛生,但陈寻却敏锐地感知到,院内残留着数道不同的气息,虽然主人已极力掩饰,但那刻意收敛的灵力波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逃不过他的感知。
“青丝丹法”不仅能梳理药力,亦能梳理能量轨迹。陈寻指尖萦绕起一缕无形的混沌之气,如同最纤细的丝线,悄无声息地探入院内,缠绕上那些残留的气息,细细品味、分析。
“三个炼气后期,一个筑基初期……灵力驳杂,隐含煞气,确是惯于刀头舔血之辈。”陈寻心中了然,这很可能就是暗影阁在此地的一个临时据点。
他并未打草惊蛇,而是将那一缕混沌之气如同种子般埋藏于院内最不起眼的角落,持续感应着此地的动静。随后,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中,前往下一个可疑地点。
如此一夜,陈寻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在西区多个地点留下了自己的“印记”。这些混沌之气构成的印记极其微弱,与他心神相连,却能持续反馈周边的能量波动与人员往来。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陈寻并未回百草阁,而是在坊市边缘寻了一处普通的客栈住下,静心感应着那些印记传来的信息。
大部分据点一夜平静,唯有那处废弃宅院,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通过印记的感应,陈寻“看”到一名身着夜行衣、气息阴冷的身影悄然潜入宅院,与院内那名筑基初期的头目低声交谈。交谈内容被阵法隔绝,难以听清,但陈寻却能清晰地感应到,那后来者身上,带着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他无比熟悉的波动——那是与他体内上古自然传承同源,却又显得更为古老、更为晦涩的气息!
陈寻心中一震!果然与那悬崖传承有关!
那后来者并未久留,交谈片刻后便迅速离去,身法诡异,融入夜色。陈寻立刻锁定其气息,如同附骨之疽般悄然跟上。
那人极为谨慎,在坊市内绕了数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最终潜入了一家看似普通的杂货铺后院。杂货铺表面经营着低买高卖的生意,但后院却布置着颇为高明的隐匿与防御阵法。
“暗影阁在流云坊市的真正据点么……”陈寻隐匿在远处一座阁楼的阴影中,目光穿透层层阻碍,落在那杂货铺后院。他能感觉到,后院深处,有一股更为深沉、更为强大的气息潜伏,至少是筑基后期,甚至可能是假丹境界。
他没有贸然行动。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且背景不明,直接硬闯并非上策。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沉思片刻,陈寻转身离开,再次改变了容貌与气息,这次,他化作一个面容蜡黄、带着病气的落魄中年修士,走进了坊市中一家专门售卖消息的“风雨楼”。
风雨楼背景神秘,号称只要出得起价钱,没有买不到的消息。陈寻直接要了一间静室,点名要见此地主事。
接待他的是一个精瘦的老者,眼神浑浊,却透着商人的精明。
“客官想要什么消息?”老者慢悠悠地斟茶。
陈寻取出一个储物袋,推到对方面前,里面是百块中品灵石。“关于暗影阁,以及最近打听青岚宗陈寻旧事之人的幕后主使。”
老者神识扫过储物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客官这单生意,可不小。暗影阁倒也罢了,牵扯到青岚道子……风险不小啊。”
陈寻不语,只是又推过一个储物袋,里面是十块上品灵石。
老者呼吸微微一滞,深深看了陈寻一眼,收起灵石:“客官稍候。”他起身进入内室。
约莫一炷香后,老者返回,将一枚玉简放在桌上:“暗影阁的规矩,从不泄露主顾信息。老朽能查到的,是委托暗影阁调查陈寻旧事之人,并非南荒本地势力,其灵力气息带着中州特有的煌煌正气,疑似与‘天机阁’有关。至于他们为何调查陈道子,恕老朽无能。”
天机阁?
陈寻心中再次一震。这是一个远比暗影阁神秘和强大的组织,据说传承久远,精于推演天机,洞察世间隐秘,极少插手世俗纷争。他们为何会对自己这个“小人物”的过去感兴趣?是因为那上古传承,还是因为自己筑就了混沌道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线索似乎更多了,但也更加扑朔迷离。拜心教、暗影阁、现在又多了个天机阁……自己这看似平凡的出身,竟牵扯出如此多的势力。
拿起玉简,陈寻起身离开风雨楼。他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而他自己,似乎正站在网的中心。
他必须尽快搞清楚天机阁的目的,以及那杂货铺后院隐藏的秘密。或许,该找个机会,“拜访”一下那位暗影阁的驻守高手了。只是,该如何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撬开对方的嘴?
陈寻的目光,投向了坊市中那些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或许,可以从那些被暗影阁驱使的底层人员身上,找到突破口。他的“青丝丹法”,可不仅仅能梳理药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