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雪关中央广场上,那冲霄而起的红蓝光柱已缓缓收敛,但赤血玉与星辉剑共鸣带来的生命伟力余韵,仍弥漫在空气中,让每一位在场者都心潮难平。
天庭钦使,一位面容古板、手持拂尘的老仙官,踏前一步,展开一卷金光闪耀的法旨,声音庄严肃穆,传遍四方:
“天帝法旨:查,龙族星辉剑遗失一案,事有蹊跷。今星辉剑既现于烬雪关,由镇边侯刘渊暂为保管,直至真相水落石出。龙族太子敖广,即刻收兵回返,不得再以此为由,擅动刀兵,滋扰边关!青丘狐族,亦当恪守本分,静待查明。钦此——”
法旨宣毕,金光散去。
龙族太子敖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死死地盯着悬浮于刘渊身前的星辉剑,又瞪向刘渊和狐妗,眼中满是不甘与怒火。族中至宝近在咫尺,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落入他人之手,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敖烈身上。
就在这时,性情耿直的鲁达却有些不耐烦了,他掏了掏耳朵,声若洪钟地打破了沉寂:“喂,那条小龙!天帝老儿的话都说完了吧?你们还杵在这儿干啥?等着洒家请你们留下来吃饭不成?俺们这烬雪关穷得很,可没准备那么多人的伙食!”
这话如同一点火星溅入了油锅。敖烈身后龙族亲随顿时怒目而视,杀气腾腾。敖烈本人更是气得额头龙角都在微微发光,他猛地看向鲁达,又狠狠剐了刘渊一眼,胸膛剧烈起伏。
但最终,天帝法旨的威严压过了一切。敖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走!”
说完,他猛地转身,金色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满腔的憋屈与愤懑,率领龙族部众悻悻离去,连一句场面话都懒得再说。
青丘使者与天庭钦使也相继上前,与刘渊、狐妗见礼后,各自带着复杂的心思离去。一场足以引爆三界大战的危机,在天帝的干预和刘渊果断的“阳谋”之下,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经此一役,刘渊的声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他不仅成功化解了危机,更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了身负赤血玉与执掌星辉剑的“天命”姿态。两件关乎生命本源与救世使命的神器在他手中产生共鸣,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可辩驳的大义名分。
一时间,各方散修、中小仙族,甚至一些在天庭内部不得志的能人异士,纷纷前来投奔烬雪关。他们都看到了刘渊身上蕴藏的潜力与“正统”性。边关势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壮大,以白啸岳的白虎族部众为核心,一个结构更加完善、人才更加多元的诸侯班底初步成型。刘渊,这位新晋的边关王侯,真正成为了一股令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新生力量。
然而,表面的风光之下,暗中的调查从未停止。
鲁达与他在仙草园收服的金毛吼及其情报网络,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金毛吼麾下的“顺风耳”、“醉霓裳”、“药渣”等奇人异士,各展神通,顺着鲁达遇袭的“落鹰涧”以及那幻化的“散修妇人”两条线索,抽丝剥茧,反向追踪。
无数的蛛丝马迹,通过不同的渠道汇总而来,最终都隐隐指向了一个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苏璃。
在掌握了确凿证据(包括血煞门秘术“形神幻真绝”的使用痕迹,以及苏璃近期异常的行踪和与不明人物的接触)后,刘渊并未私下处理,而是选择再次上书天庭,向天帝张昊天陈明了事情的全部经过,附上了鲁达与金毛吼搜集的证据。
云霄宝殿,再次因刘渊的奏报而气氛凝重。
天帝张昊天看完了奏章和证据,沉默了许久。殿内仙官们都能感受到,那珠旒之后散发出的,是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冷意。
“砰!”
一声闷响,天帝的手掌按在龙椅扶手上,整个云霄殿都仿佛随之震颤了一下。
“好一个苏璃!好一个忠烈之后!”天帝的声音低沉,却蕴含着雷霆之怒,“竟因一己私怨,勾结魔道余孽血煞门,盗取龙族至宝,嫁祸青丘帝姬,险些挑起三界纷争!其心可诛!其行可灭!”
恐怖的威压弥漫开来,殿中仙神无不噤若寒蝉。
然而,暴怒之后,天帝陷入了更深的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与无奈:“然,其父苏战,于第三次神魔大战中,为护持天庭主力,力战而亡,身陨道消,功勋卓着……朕,曾亲口许诺,保他血脉安宁。”
帝王心术,除了权衡利弊,亦有其不得不顾念的旧情与承诺。
最终,天帝做出了判决,声音恢复了威严与冰冷:
“念在其父功勋,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即刻褫夺苏璃仙籍,流放北俱芦洲寒寂荒原,受风霜蚀骨之苦,十年之内,不得踏出荒原半步!十年后,视其悔过程度,再议是否准其重归天界!”
判决一下,迅速传遍三界。有人觉得天帝念旧,处罚过轻;也有人认为,流放寒寂荒原那等绝地,与死罪也相差无几了。
而在被押解离开天界,前往那苦寒之地的路上,苏璃回头望向那越来越远的、璀璨辉煌的云霄宝殿,眼中没有半分悔意,只有更加深刻的怨毒与冰冷。
“刘渊……狐妗……你们等着……十年?呵……”她低声自语,指尖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符印微微一闪,随即隐没。
在更深的阴影里,与她暗中联络的血煞门,并未因她的败露而停止活动,反而像是受惊的毒蛇,潜入了更深的草丛,行动变得更加隐秘、更加诡谲。他们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等待着下一个兴风作浪的时机。
烬雪关的危机暂时解除,刘渊的势力如日中天。但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凝聚。玄冥之劫的阴影,并未因一件神器的易主或一个女子的流放而散去,反而在那无人窥见的暗处,愈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