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的寒风卷着硝烟与极细的冰屑,掠过刚刚沉寂下来的战场。玄冥殿前那片广阔的冰原上,巨大的冰块与焦黑的痕迹诉说着不久前那场大战的惨烈。此刻,肃杀之气并未完全散去,而是凝聚在了中心区域。
白虎族首领白啸岳,这位曾以“力量法则”睥睨四方、意图踏平北冥的枭雄,此刻单膝跪在冰面上,庞大的身躯被无数道细密如蛛网、闪烁着金红光芒的天庭符箓锁链紧紧缠绕。这些符箓如同活物,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游走、嵌入,每一次光芒闪烁,都让他肌肉剧烈痉挛,额角青筋暴起,喉咙深处发出困兽般的低沉嘶吼。他周身那恐怖的血煞之气已被彻底压制,只剩下不甘与愤怒在眼中燃烧。
哪吒站在他面前,平日带笑的娃娃脸此刻肃穆如寒冰。他脚踏风火轮,火尖枪斜指地面,但空出的双手正飞速结出复杂玄奥的法印。道道精纯无比的天庭仙力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加固着那封印锁链。
“白啸岳,你肆虐北冥,挑起战端,罪孽深重!”哪吒的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奉天庭敕令,将你擒拿,押解回天界,交由司法天神殿审判!休要再作无谓挣扎!”
“哼!”白啸岳猛地抬头,虎目圆睁,试图挣扎,但那金色锁链骤然收紧,将他刚凝聚起的一丝力量瞬间震散,逼得他喷出一口带着暗金色的血液。“哪吒……天庭……哈哈,杨戬那个铁面无私的木头人?本王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
哪吒不再与他废话,最后一道主封印法印打出,一枚光芒璀璨的复杂符文径直印在白啸岳的眉心。白啸岳全身剧震,眼中的神光瞬间黯淡下去,连嘶吼的力量都被剥夺,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虽未倒下,却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押走!”哪吒一挥手,两名随行的金甲天将上前,以特制的囚仙索套住白啸岳,将其架起。
随着白啸岳被制服,残余的白虎族战士彻底失去了斗志。部分眼见首领被擒,族人士气崩溃,纷纷丢下兵器,匍匐在地,表示投降。另一些死硬分子,则在一片混乱中,借助族中秘法,化作道道白光,仓皇向着西方故土的方向逃窜。鲲鹏族和狐族联军并未全力追击,首要任务是稳定局势。
战场清理工作迅速展开。联军士兵们穿梭在冰原上,小心翼翼地抬走己方阵亡将士的遗体,神色悲戚而庄重。对于受伤的同泽,随军的药师和懂得治愈术法的修士们全力施为,柔和的光芒在各处亮起。也有僧侣模样的修士盘坐于地,诵念经文,超度双方战死的亡魂,愿他们安息。一股悲壮而肃穆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尤其重点是那座曾被白虎族占据作为指挥中心的玄冥副殿。殿宇依旧巍峨,但原本缭绕的黑暗气息尚未完全消散。数位鲲鹏族长老联合狐族几位擅长净化之术的高手,在殿外布置法阵,引动北冥本源的海潮之力与狐族的净化灵火,一道湛蓝一道纯白,交织着涌入殿中,驱散残留的煞气与污秽,试图将这片圣地恢复清明。
一切初步安排妥当,哪吒知道返回天庭复命的时辰已到。他找到了独自站在一处较高冰崖上、眺望着远方清理战场景象的刘渊。
“兄弟。”哪吒走上前,声音打破了沉默。
刘渊转过身,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清澈而坚定。“哪吒大哥,都准备好了?”
哪吒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刘渊年轻却已承载了太多责任的面庞。数月来的并肩作战,从最初的试探到生死相托,这个身世成谜、却坚韧不拔的狐族少年,早已让他刮目相看,内心深处真正将其视作了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
“嗯,得把这头大老虎押回去了。”哪吒咧嘴笑了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些,但笑容很快收敛。他用力拍了拍刘渊的肩膀,“小子,这一仗,打得漂亮!不光是你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关键时刻的脑子,更难得!我哪吒很少服人,你算一个!”
刘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能被这位名震三界的战神如此评价,是莫大的荣耀。“若非大哥及时援手,与妗姐我们合力,结局难料。这份情义,刘渊铭记于心。”
“嗐,说这些就见外了。”哪吒摆摆手,随即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甚至带着一丝刘渊从未见过的严肃。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兄弟,你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人,这我看得出来。但也正因为如此,哥有句话,你务必记在心里。”
北冥的寒风似乎也在此刻停滞,周遭只剩下海浪轻抚冰岸的声音。
哪吒直视着刘渊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天庭,规矩多,水也深。你以后的路还长,会遇到更多身不由己的事,看到更多看似光鲜下的阴影。记住哥一句话:千万别学那个死脑筋的杨二哥!”
“杨二哥?”刘渊一怔,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位声威赫赫、执掌天条的司法天神杨戬。
“对,就是他!”哪吒的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敬佩,但更多的是惋惜和一丝不满,“杨戬……他本事是大,天条律令刻在骨子里,万事只知恪守规矩,不懂变通。为了他那所谓的‘公正’,为了天庭的体面,多少苦自己咽下,多少真情实感被压抑?到头来,苦了自己,也伤了最亲的人!”哪吒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仿佛亲眼见证过某些悲剧的发生。
他重重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告诫:“你还年轻,未来的路不该被冰冷的条框束缚。该守护的要拼命守护,该抗争的绝不能低头。不要……步他的后尘。”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刘渊心上。他隐约感觉到,哪吒这番话背后,隐藏着关于杨戬不为人知的往事,也预示着白啸岳被押回天庭后,司法天神殿可能面临的复杂局面和冲突。这不仅仅是一句提醒,更是一位兄长对弟弟未来命运的深切担忧。
刘渊郑重地点头,将这句话刻入心底:“大哥之言,刘渊必当谨记。无论前路如何,绝不失本心。”
哪吒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这次带着释然和一丝不舍:“好!有你这句话,哥就放心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我得走了。保重!”
“大哥保重!”刘渊抱拳。
哪吒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被天将严密看守的白啸岳。他脚下风火轮燃起烈焰,化作一道金光,卷起被封印的白啸岳和几名天将,冲天而起,瞬间划破北冥灰白色的天幕,消失在云端之上。
刘渊独立冰崖,望着哪吒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寒风再次吹起,卷动他的衣袂。怀中那枚母亲的玉佩传来温润的触感,身边是正在从创伤中复苏的土地,以及刚刚缔结盟约的盟友。哪吒的离去带走了一份强大的助力,却留下了一份沉甸甸的嘱托和对未来更清晰的认知。
天庭,司法天神杨戬,白啸岳的审判……这些原本遥远的名词,此刻仿佛都与他未来的道路产生了微妙的联系。他知道,北冥之战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征程,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必须带着这份兄弟的情义与告诫,步步为营,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