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酒过三巡,鲁达与金毛吼已是勾肩搭背,说起那初入玄霄宗看守仙草园的往事,两人都不禁抚掌大笑,声震屋瓦。那段不打不相识的经历,如今回味起来,竟比那陈年仙酿还要醇厚几分。
金毛吼给鲁达又满上一碗酒,挤眉弄眼地道:“大哥,说起来,咱们兄弟能相识,还得‘感谢’伏虎罗汉那老小子给咱穿的小鞋呢!要不是他把您打发到那鸟不拉屎的仙草园,小弟我哪有福分认得您这真罗汉?”
鲁达闻言,牛眼一瞪,随即爆发出洪钟般的笑声:“哈哈哈!不错不错!那伏虎老儿,看洒家不顺眼,觉得洒家这做派扰了他的清修,便使了个绊子,明升暗降,把洒家打发去看守那片据说三天两头被散修骚扰的百草园!”
他模仿着当时伏虎罗汉那假惺惺的语气:“‘鲁达啊,你初入宗门,需得沉稳心性。百草园乃宗门根基,责任重大,正可磨砺于你,切莫辜负宗门厚望。’呸!说得冠冕堂皇,当洒家不知道那园子是个烫手山芋么!”
(以下为鲁达回忆视角)
洒家当时领了那园子管事的令牌和衣褥,一个相熟的管事偷偷拉住洒家,愁眉苦脸地低声道:“鲁师兄,万万小心啊!那园子……不太平!前几任看守,都吃了不小的亏,轻则灰头土脸,重则道基受损!有一伙混不吝的散修,专爱在那里生事,难缠得紧!”
洒家当时正嫌宗门规矩太多,憋闷得慌,一听这话,非但不惧,反而来了兴致,哈哈一笑,拍了拍那管事的肩膀:“多谢告知!不过洒家来去自如,有何可怕!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说罢,洒家扛着那点简单行囊,大步流星便进了那百草园。
园子倒是广阔,灵气也还算充裕,各式仙草灵药生长其间,姹紫嫣红,药香扑鼻。只是这宁静之下,总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洒家寻了那看守居住的简陋石屋,将行李一丢,也不布置什么禁制,就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口,等着看是什么牛鬼蛇神前来捣乱。
果不其然,没过半日,园子外就传来一阵嬉笑喧哗之声。只见以一个一身金毛、穿着半旧灵甲、走路恨不得用脊梁骨开路的汉子为首,一行四人,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那金毛汉子,自然就是你这「滚刀筋」金毛吼了!
你身后还跟着三个奇形怪状的家伙:
一个耳朵奇大、滴溜溜乱转,贼眉鼠眼四下打量,是那「顺风耳」李三溜;
一个身穿七彩仙衣、走起路来绫罗飘飘、眼神却带着钩子的女仙,是那「醉霓裳」彩蝶仙;
还有一个面色青白、走路打晃、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药味和淡淡腥气的瘦高个,是那「药渣」丹奴。
你们这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来路。
金毛吼你当时腆着脸上前,手里还提着几壶闻着就掺了水的“千年醉仙酿”,满脸堆笑,话语却带着刺:“哎呦喂!这位便是新来的上仙吧?果然气度不凡!小仙金毛吼,特备薄酒,率兄弟们来给您接风洗尘!往后在这园子里,还望上仙多多照拂啊!”
话音未落,那彩蝶仙的七彩绫罗已如同毒蛇般,无声无息地缠绕向洒家双脚。旁边的李三溜尖着嗓子拱火:“是啊上仙,金毛大哥一片心意,您不肯赏脸喝一杯,难道是瞧不起我们这些苦出身的仙民吗?”
那丹奴也在旁边嘿嘿傻笑,打了个嗝,一股子带着腐蚀性的毒雾就悄咪咪地弥漫开来。
这套路,洒家一看就明白,分明是想把洒家弄晕乎了,然后扔进园子角落里那积存废料、污秽不堪的化粪池里,让洒家大大地出个丑,往后在这园子里自然就威信扫地,任由你们拿捏了!
若是换个面皮薄、讲究体面的仙官,说不定真就着了你们的道。可惜,你们碰上的是洒家!
洒家坐在石墩上,纹丝不动,任由那绫罗缠上脚踝,任由那劣酒递到面前,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哦?接风洗尘?还要洒家照拂?”
话音刚落,洒家周身一股淡淡的金色佛光自然而然地勃发而出!
“嗤啦——!”
那缠绕在洒家脚上的七彩绫罗,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佛光灼烧、绷断,化为无数碎片飘散!彩蝶仙“哎呀”一声,脸色煞白,踉跄后退。
李三溜的拱火声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了脖子。
丹奴喷出的毒雾,触碰到那层看似稀薄的金光,竟如同冰雪遇阳,滋滋作响,迅速消融净化,反倒把他自己呛得连连咳嗽。
金毛吼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洒家这才缓缓站起身,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你们几个完全笼罩。洒家也没动用背后的囚龙棍,只是伸出那灌注了《伏魔罗汉拳经》之力的右手,快如闪电,一把就攥住了你金毛吼试图后退的肩膀!
“想来‘照拂’洒家?”洒家嘿嘿一笑,手上微微用力,“那洒家便先好好‘照拂照拂’你!”
你当时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浑身妖力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丝毫动弹不得!紧接着,天旋地转,“嘭”地一声巨响,便被洒家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狠狠砸在了地上,摔得你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李三溜、彩蝶仙、丹奴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洒家只是冷哼一声,随手弹出几道指风,蕴含着佛门镇魔之力,便将他们三人也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洒家一脚踩在你金毛吼的背上,正待教训几句,却感觉脚底触感不对。你那身看似威风的金毛之下,竟是一道道深可见骨、纵横交错、闪烁着诡异符文的陈旧鞭痕与烙印!一股沉重、怨毒、充满了奴役意味的封印之力,正从那些伤痕中隐隐透出!
洒家当时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封印,绝非善类,是把你往死里控制的恶毒手段,让你永世不得解脱!
“哼!一身傲骨,却甘受这等鸟气?”洒家啐了一口,心中那股因你们挑衅而起的怒火,瞬间化为了对这封印的厌恶。
洒家并指如剑,体内《金刚不坏神咒》流转,指尖凝聚起一缕无比凝练、专破邪祟的佛门剑罡,对着你背上那最核心的一道烙印符文,毫不犹豫地一剑斩下!
“咔嚓!”
一声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碎裂的脆响。
那纠缠了你不知多少岁月、让你抬不起头、直不起腰的奴役封印,在洒家这蕴含着至阳至刚佛力的一剑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崩碎、瓦解!无数黑色的符文碎片从你背上飘散出来,随即被佛光净化,化为虚无。
你当时趴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背上那仿佛与生俱来的、沉甸甸的枷锁骤然一轻,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你的全身!百年来,你第一次感觉到,你的脊梁,是属于自己的!
你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洒家,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茫然,以及一丝逐渐燃起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回忆结束)
鲁达讲到这里,大手重重拍在金毛吼的肩膀上,笑得无比畅快:“然后嘛,你这猢狲,就带着你这几个难兄难弟,纳头便拜,死活要跟着洒家混了!哈哈哈!”
金毛吼也是眼眶微红,随即用力抹了把脸,举起酒碗,声音带着哽咽,却又无比响亮:“大哥!啥也不说了!我金毛吼这条命,还有这帮兄弟的前程,都是您给的!以后刀山火海,您一句话!”
“干!”鲁达与他重重碰碗,一饮而尽。
小酒馆里,充满了两人豪迈而真挚的笑声。那段始于算计、终于忠义的过往,成了他们之间最牢固的纽带,也奠定了鲁达在仙界最初,也最奇特的一股势力。而这一切的起点,竟都源于伏虎罗汉那一次不怀好意的“明升暗降”。命运之奇,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