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下了班,回到了家里。
刚推开门进来,就见到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当,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眼圈和小鼻子都红红的,显然是哭了很久。
听到开门声的动静,小当抬起头,看到是李源,那双含着泪的大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怯意,但随即就被更大的委屈覆盖了。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加上有麦芽糖的礼物,小当心里对这个“李叔叔”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反而隐约觉得他是个会给她好东西吃、不会凶她的人。
此刻,满腹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小当从小板凳上出溜下来,迈着小短腿就扑到了李源腿边。
两只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裤腿,仰着满是泪痕的小脸,哇地一声又哭开了,
“李叔…呜呜…哥哥,哥哥抢我的糖…哇…他抢走了…那是李叔给我的糖…”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模样可怜极了。
如果是棒梗那白眼狼在这里搞眼泪攻势,李源保管直接把他扔出去。
但是一个才三四岁的小女孩,委屈地撅着嘴,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的腿,任谁也看不下去。
“好了,不哭了。”
李源弯下腰,把小当抱进了怀里,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糖被抢了,李叔知道了。”
他没有立刻承诺再给一块,也没有去指责棒梗。
棒梗虽然在傻柱眼里是疼妹妹的,但那是建立在能吃饱喝足的基础上,或者说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这些东西由棒梗来分配,这才是他疼妹妹的缘由。
一旦妹妹有,他自己没有,就像今天这样,他觉得李源给小当糖却不给他,他自己了,那点可怜的兄妹情立刻就会烟消云散,抢夺起来毫不手软。
李源深知这孩子的秉性,所以压根没指望秦淮茹或者棒梗自己能认识到错误。
不过小当还小,倒是可以试着养成一波。
“罪孽,罪孽啊…”
李源赶紧在心里默念两声,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驱散,也把小当放了下来,
“小当,糖呢,是李叔给你的。给了你,就是你的。别人抢,是他不对。”
“不过呢,为了一块糖哭成这样,也不值当。等下李叔给你做鸡蛋糕吃。”
小当听到“鸡蛋糕”三个字,虽然还不太明白具体是什么,但鸡蛋还是能听得懂的。
她仰着还挂着泪珠的小脸,大眼睛里的委屈和伤心瞬间被好奇和期待所取代,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忽闪忽闪地望着李源,抽噎着小声问:
“李叔…鸡蛋糕,是啥呀?比糖还好吃吗?”
“嗯,比糖还好吃,是香喷喷、软乎乎的,用鸡蛋和面粉做的。”
“比糖还好吃”、“香喷喷”这些字眼,一下子就把小当哄好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用力地点着小脑袋:“小当…小当想吃!”
“行,那你乖乖的,不许再哭了,李叔就给你做。”
李源这才起身,开始准备食材。
小当就跟屁虫一样地跟在他脚边,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拿鸡蛋、舀面粉,仿佛在看什么神奇的魔法。
里屋的秦淮茹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五味杂陈。
棒梗抢走了糖果之后,就一溜烟地跑回了家,她哄了小当好一会儿,最后使出了一招,哄着小当说等李源回来,就再给她一块糖果,这才把小当哄好。
幸好,李源没有察觉出什么,还主动提出做鸡蛋糕,倒是省了她一番口舌。
鸡蛋糕的香味一阵阵飘进来,连在里屋的秦淮茹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同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冒出了酸水:
白面、鸡蛋,这都是金贵东西,李源倒舍得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做,可惜他不是孩子亲爹,要是就好了,孩子们就能经常吃到了。
热气腾腾中,鸡蛋糕的香味愈发浓郁,勾得里屋的秦淮茹肚子里的馋虫也跟着动,幸好屋门是关着的,不然这香味就要飘得整个前院都能闻到。
秦淮茹正胡思乱想着“要是孩子亲爹”如何如何,就听见屋门被推开,以及傻柱那有些得意、炫耀似的大嗓门:
“秦姐!秦姐!您瞧我把谁给您接来了!”
傻柱回来的路上,虽然已经想到了李源肯定下了班在家里,但是亲眼看到他的时候,还是有些讪讪的,
“额,源子啊,秦姐托我去接她堂妹,我这…”
“人都接来了,那还是请进吧。”
“兄弟,敞亮!我先带京茹妹子进去了。”
傻柱竖起一个大拇指,招呼着门外的秦京茹进来。
一个穿着碎花外衣、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正是秦淮茹的堂妹,秦京茹。
十六岁的秦京茹,脸蛋被外面的冷风吹得红扑扑的,像刚摘下来的苹果,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陌生的城里屋子,一脸的拘谨和好奇。
她脸上确实满满的胶原蛋白,皮肤白皙,身段已经初步长开,外衣也掩不住那份青春勃发的活力。
尤其是睁着大眼睛,一副萌蠢萌蠢的样子,不想让人欺骗她也不行了。
秦京茹还是第一次来到城里,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这个堂姐了不起,嫁到了四九城。
虽然一开始过得并不算好,但去年死了老公后,连着孩子从老家把户口都转到了城里,吃上了商品粮,是村里所有人都羡慕的对象。
如今第一次走进堂姐家,看着虽然简洁但收拾得还算齐整的屋子,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激动,还有几分对未来的隐约期盼。
她还以为这三间房子都是姐姐家的,看到一个男人,也就是李源在做饭,心里头还有些疑惑:
姐姐的老公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个男人在炉子前忙活?
难不成是姐姐的相好…
她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城市里的生活就是跟乡下不一样,这种事都光明正大了。
秦京茹尴尬地笑了笑,目光求助地看向了傻柱,相比较之下,还是一路陪着她进城,车票钱都是傻柱出的比较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