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随黄袍道人一声清喝,大厅里的柴木堆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大兄道行又精进了!”
听着身边人一声声赞叹,道人施施然收起手中葫芦,傲然笑道:“这算得上什么!待道爷成就结丹,到时飞升去了仙境,送尔等一人一场仙缘!”
现场顿时一片欢腾。
道人遂接过属下送来的羊腿,滋滋有味滴啃食着。
就在这时,一土匪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口中大喊道:
“老大!隔壁山头朱大马被人给屠了!”
“什么!”一旁的二当家率先坐不住,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道:“那朱汉光武艺高强,枪马合一,寻常来剿匪的虎贲郎都奈何他不得!
是被谁宰了!莫不是耍得阴招?”
“不晓得,”那土匪一个劲地摇着脑袋:“属下今夜见朱大马几个下属在山下分着宝贝,我见一人连朱大马最爱的那柄青花扇都给带走了,上前一问才知晓,朱大马今日打家劫舍时,遇见了硬茬子。
听说那人年岁不大,使得一柄长剑,前面围攻的兄弟撑不过三招,便死得死、伤得伤,朱大马看不过上前迎敌,不过几合亦被斩于马下!”
“少年?”二当家思索一番后,瞳孔猛然一缩,愣了半晌才向道人说道:“大兄,你前些日子闭关修行时,洪元城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见老二语气如此郑重,道人不由双目微眯,他这手下可不是凡夫俗子,其名贺文斌,其大父贺明国乃是白都主判,于焱国西境一手遮天的人物!
道人能统领黄山盗在这绛云关为非作歹这么些年,依靠得除却自己手中这葫芦,这八面来风贺文斌更是可靠。
“说来听听。”
见大哥感兴趣,贺老二这才谈论道:“前些日子,源国大将章言恪领兵十万围城洪元。
白都这边派出诸多将军前去解围,结果全部折戟沉沙!
大兄,你可知最后是谁解了此围!
亦是一少年!
传到白都的信令上说,少年冷清秋艺高强、人胆大!
冷夜孤身闯敌营,持宝吓退十万兵!”
“等等!持宝?持得什么宝物?”
道人听他说得玄乎,但对此并不算太感兴趣,倒是这宝物勾起了道人的好奇心。
在道人看来,这大梦天中不可修真,凡人武艺就算再高强又能如何。
孤身闯营?不过是仗着法宝之威罢了!
“信上说是一玉盘,好像叫什么乾清月。”
“乾清月!”道人闻言悚然一惊:
‘乾清月那可是太阴之主的法宝!
那太阴之主何等人物!其创下的太阴门可是位列诸元会九席常任!
莫非那少年乃是太阴门治下弟子?’
道人俗名成坎,若是认真论起来,祖上也是阔错过。
他手中这葫芦名天葫芦,原型乃是仙境一灵宝,为浮运尊者所有。
而浮运尊者早先便是太阴门一弟子,后来不知怎么脱离了太阴门,创下了浮缘派,成坎便是其下界之时收下的弟子。
成坎抓起葫芦,心思一下子散开:
‘太阴门乃是上宗,今日我若是与那少年交好,结个善缘。
来日仙境遇上,未必不能使些手段拜入太阴。’
于是连忙问那属下:“朱大马是在何处劫的那少年?”
“呃,属下不知。”
“你这蠢物!”见他摇头,成坎勃然大怒,上前一脚将其踹出老远,而后振臂一呼:“小的们!谁能把那少年的下落给我带过来,赏三枚金元!!!”
话音刚落,一屋子土匪尽数起身跑出山寨。
不过片刻,山寨便只剩寥寥数人。
贺老二不解道:“大兄为何着急要那少年的下落?”
成坎哈哈大笑:“他身上,有我的机缘!”
小镇上,冷清秋二人随意找了间客栈歇下,至于齐吉,早就被陆桢给赶走了。
陆桢登名八品游神,客栈老板见了她可是半点银子没敢收,还好酒好菜伺候着。
大厅里,成坎改换成一身文士装扮,手持酒杯,看向对面的贺老二,眉头微皱:
“他身边怎么还跟着位游神?”
同样文士打扮得贺文斌亦是搞不清头绪,他想了想推测道:
“听着那少年身旁一直跟着位红颜知己。
不过那时消息中,她不过九品土地,这才几日,竟升了游神?”
“白都信令里没提及此事吗?”
“没有,我虽不受宠,但毕竟乃白都主判之孙,那些小吏当不敢瞒我。
除非…”贺文斌眉头一沉:“是长史大人下的令!”
贺文斌猛然一惊,险些站起身来,连忙稳住姿态,朝成坎低声劝道:
“大兄,走吧!这里水太深,你我还是不要牵扯进来的好!”
成坎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但想了想还是不甘心,遂问道:“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你还搞不清楚吗?
这人被车长史看中了!
那女子名陆桢,一个月前不过文书而已,这才多久就登名游神!
更不要说,前些日,车长史奉书天域,将洪元府升为府城!
你说大人这般做能是为谁?
定当是因为那少年呐!”
贺文斌此时不知有焦急,他是真怕成坎不识好歹将自己也拖下水。
他这主判之孙的名头说着敞亮,但其大父今年寿一千五百余岁,这一生留下的孙子不晓得有多少!
厉害些得当个县城隍,而多数便如贺文斌这般,顶着个光鲜亮丽的名头做着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大兄!走吧!”贺文斌上前抓住成坎手腕,厉声道:“这事怕是连我大父都不敢插手!
大哥,不要冲动!”
可他越劝,成坎越是生出一口恶气:“冲动?我是为与他结识,又不是来与他交恶!
怎么?同他说几句,露个面都不行?”
“唉,”贺文斌叹息一声,苦恼道:“天威莫测,在那些大人眼中,你做了些不重要,你没做什么才重要。
若是大人们的谋划出了岔子,哪怕同你没关系,你也躲不掉了!
大哥,走吧!”
“不走!”成坎到底修得是仙道,心中一口傲气不散,他将背后葫芦拿在手上,义正词严道:“我乃浮缘派弟子,仙境记我名录。
长史,他还奈何不得我。”
贺文斌懒得再看这蠢货,朝其一拱手,便离开了客栈。
成坎见状只是冷笑一声:‘怪不得你落草为寇。’
“咚咚。”听见门外有人敲门,陆桢以为又是小二送些吃食上来。
可方一开门,便见一文士自顾自地走了进来,陆桢虽不喜,但还是施礼问道:“阁下是谁?来此有何贵干?”
成坎虽是要相与冷清秋结交,但也不想一见面便失了身份。
这可于今后相处大大不利。
遂故作姿态,朗朗道:“贫道乃浮缘派祖师弟子。
浮缘派同太阴门一脉相承,听闻这里太阴弟子显迹在此,遂前来结识一番。”
陆桢闻言顿时会错了意,以为他是来找玄叁,连忙笑道:“原来是找玄叁道长,他…”
“等等!”成坎听到道长这一名讳,心头一惊:“他成就结丹了?”
见陆桢点头,城坎心头一慌,再拿捏不住架子,对陆桢也有些恭敬了起来:“敢问道长如今在何处,不知可否为贫道引荐一番?”
“哈?”陆桢闻声一乐,随后一指天上:“自是飞升仙境去了!”
成坎这才醒悟:
‘是了!结丹者仙境登名,怎可还会滞留人间,自己居然一时慌了神,连这点都想不到!
不对!若道长飞升,那他们所说的少年是谁?’
“那..”成坎整理整理说辞,又复问道:“那同你一路来此的那位少年是?”
“他?”陆桢没有多想,与有荣焉地笑回道:
“一位普普通通的少年宗师罢了。”
“宗师?”成坎诧异出声,少年宗师虽了不起,但并非自己所在意。
心底生出落差,心情也难免郁闷,后又想起自己在陆桢面前的惺惺作态,不由一恼。
遂看陆桢也不怎么顺眼起来,朝其不客气地一拱手:“那贫道这就告辞了!”
见这人语气冰冰,陆桢更是心头羞怒!
‘这什么人呐!不由分说就闯进来,后又是这般作态!’
成坎这边抬步要走,冷清秋正开门要进来,见一人忽然从陆桢房间走出,朝她问道:
“你朋友?”
“不熟。”陆桢话中带着三分火气。
成坎虽是见了少年,但根本不欲放在心上,可听了陆桢这句“不熟”,当即不喜道:“贫道方才可同你说过,贫道乃浮缘祖师浮运尊者座下弟子!”
“什么鬼弟子?很是了不起吗!”陆桢最是看不惯这副嘴脸,且心中恼怒未消,话中已是带着七分火气:“就算是仙人,还不是被天神压得抬不起头来!”
“你!”成坎闻言勃然大怒!他翻手掏出葫芦,这时哪里还记得贺文斌方才同自己所说,少年俩人得车长史看重,口中发诀一吐,朝陆桢厉声喝到:“胆敢对仙人不敬!贫道这便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天葫芦!吐雷!!!”
冷清秋着实没想到俩人三言俩语便要斗起来,他虽不清谁对谁错,但帮陆桢总是没错。
遂在成坎将葫芦祭起一瞬间,一剑将那葫芦斩飞!
“你!”成坎刚要骂出声来,心中猛然清醒,自己对面可是位少年宗师,自己现在失了葫芦,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心中已是生出上计。
“且走着瞧!”成坎放完狠话当即就要捡起葫芦离开此地。
可冷清秋岂是那般易与之人,只见少年眉头一挑,手中清鸿亦是绽出白芒,少年挥剑一斩!
成坎见身前地板被斩出一道裂隙来。
不由一时心头恨恨,可他也看得清楚,这葫芦自己今日是拿不回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当即灰溜溜地跑了。
“为何不杀了他?”陆桢这些日子见惯了生死,心中亦是养了三分戾气。
冷清秋无奈地摇了摇头,修真者于大梦天中死上一次,便道途断绝。
自己同他也未有什么仇怨,何必行如此灭绝之事。
陆桢不知晓这些,冷清秋也不欲同她解释,只是上前捡起道人丢失的葫芦,拿在手中感知一番后,顿时心头一喜:
“好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