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的晨光刚漫过中轴线,给古老的胡同镀上一层暖金色。李星辰站在熟悉的胡同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拉杆。离开数年,巷口的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墙根下的青苔又厚了几分,空气中飘着早点铺炸油条的焦香,混着豆汁的酸醇,恍惚间竟与记忆里的味道完美重合。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向那处承载了整个青春的院落——如今,这里是“粉红玫瑰”驻帝京办事处的所在地,而他,既是房东,也是归人。
靠近老宅旧址,李星辰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眼前哪里还有半点三层小楼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十八层的现代楼宇,玻璃幕墙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泽,楼体因原地基限制略显细长,却在低矮的胡同里鹤立鸡群,透着不容忽视的气派。他想起当初千鹤说“简单装修”时自己随口应下的模样,喉结动了动,哭笑不得地摇头——这哪里是“简单”,分明是彻底推倒重建。
“星辰回来了!”一道略带尴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星辰回头,见朦胧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职业套服,眼眸里藏着几分歉意,手里还攥着一份文件夹。“你家原来的东西,我们都分类整理到二楼了。”她上前两步,将文件夹递过来,“这房子你一直没住,我们就擅作主张改了格局……现在拟了新的租房合同,每年八十万,一次签三年,租金一次性打给你,你看行不行?”
木已成舟,何况这租金远超市场价,父母的旧物又被妥善保管。李星辰接过合同,爽快地签下名字。
签好合同,两人在楼底的咖啡厅小坐。朦胧如今已在实验室吸收激光武器的能量,修炼至武神期圆满,暂时卡在了瓶颈。一番寒暄,聊完各自近况,朦胧拿出一串钥匙,轻声说:“二楼没对外出租,就等着你回来有个落脚的地方。”
李星辰握着钥匙,走向属于自己的二楼。走廊铺着浅灰色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推开房门的瞬间,他的呼吸猛地停滞——这里竟完全复刻了当年三层小楼的布置,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让时光仿佛瞬间倒流。
走进卧室,浅木色书桌摆在窗边,上面还放着他高中时用的旧台灯,灯杆上依稀留着当年刻下的浅浅划痕;墙角的书柜里,漫画书和专业课本按当年的顺序排得整整齐齐,甚至连那缺了页的习题册都还在;窗帘是母亲当年最喜欢的米白色棉麻款,微风拂过,轻轻晃动,像母亲温柔的手。
他缓步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书桌抽屉里的旧物:爸爸亲手打造的手枪模型,木质枪身上还留着细密的打磨痕迹,仿佛带着父亲掌心的温度;那把陪伴他整个童年的木剑,剑鞘上的花纹依旧清晰,是小时候最珍视的“武器”;还有妈妈在他十岁生日时买的布老虎,绒毛虽有些磨损,却依旧胖乎乎的,憨态可掬。最显眼的是床头柜上的熊猫玩偶,黑白色的绒毛被洗得柔软蓬松,那是他第一次在动物园看到大熊猫后,妈妈跑遍半个帝京才买到的,是他童年最珍贵的宝贝。
指尖触到熊猫玩偶的瞬间,一股汹涌的思念突然撞进心房。父母在天劫中消失的画面骤然浮现:那天撕裂天际的紫色雷暴、刺眼到让人睁不开眼的白光、还有最后传来的那句带着哽咽的“照顾好自己”,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眼眶。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砸在熊猫玩偶的绒毛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蹲下身,将脸埋进玩偶里,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几年来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不知过了多久,李星辰才缓缓起身,走向父母曾经的卧室。门推开的瞬间,他的目光立刻被墙上的全家福吸引——那是他一岁时拍的,妈妈穿着碎花连衣裙,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笑容温柔;爸爸站在旁边,一手搭着妈妈的肩膀,眼神宠溺,三人的笑容在镜头里定格成永恒。相框被精心擦拭过,连边框的角落都没有一丝灰尘。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同款小相框,塑料边框上印着当年流行的卡通图案,是他小时候不小心摔过好几次的那个,边角的裂痕都还在,却被细心地粘好。
李星辰拿起小相框,指腹反复摩挲着照片里父母的笑脸,眼眶又一次发热。他坐在床边,不知不觉竟靠在床头睡着了。自从五岁修炼“混元无极功”以来,他几乎不需要睡眠,这是第二次沉沉睡去——这次,他是被极致的思念和深藏的疲惫裹挟,坠入了久违的梦乡。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胡同里的路灯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李星辰伸了个懒腰,刚起身准备下楼找吃的,就听到门口传来轻叩声。打开门,两名穿着黑色特卫制服的队员站在门外,身姿挺拔如松,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
“李星辰先生,您终于醒了。”左边的队员率先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朦胧长官已经为您备好了晚餐,请问是现在送到房间,还是您去一楼餐厅用餐?”
李星辰愣了愣,随即想起朦胧提过的安保安排,便点头道:“送到房间吧,麻烦了。”
不过十分钟,餐车就推到了门口。打开银质餐盖的瞬间,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龙虾通体绯红,虾黄饱满得快要溢出来,泛着诱人的油光;鲍鱼被切成薄片,铺在温热的石锅上,滋滋作响,香气四溢;旁边的白瓷盘里,片皮鸭的鸭皮油亮金黄,配着薄饼、甜面酱和新鲜的葱丝黄瓜丝,是地道的帝京风味;甚至还有两瓶包装精致的吴国国宴白酒,瓶身上印着烫金的龙纹,尽显华贵。
“李先生,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另一名特卫队员站在餐车旁,语气恭敬。
李星辰看着满桌的菜肴,笑着摇头:“够了,太多了,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他看向两人,见他们始终站得笔直,便随口道,“你们也没吃吧?一起坐下来吃点?”
两名队员对视一眼,右边的队员急忙摆手:“先生客气了,我们已经到了换班时间,这就先退下了,您有事随时吩咐。”说罢,两人微微躬身,转身轻步离开。
李星辰刚拿起筷子,突然想起什么,对着门口喊道:“等一下!”队员们立刻停下脚步回头。“你们在这里守了多久?”他问道。
“从您进房间开始,已经八个小时了。”左边的队员回答,“您的房间实行二十四小时值班制,无论白天黑夜,都有队员在岗。”
李星辰心里一暖,默默记下这份细致。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晚餐,看着桌上剩下的大半食物,想着放进冰箱冷藏,便起身走向厨房。推开冰箱门的瞬间,他又一次愣住——冷藏室里塞满了新鲜食材,有机蔬菜还带着水珠,进口水果整齐地码在保鲜盒里;冷冻室里则冻着牛排、虾饺、包子,种类丰富。所有食材的保质期都印着最近的日期,显然是刚采购不久。
这场景让他想起滨海市帝京大学分校的别墅——那里的冰箱也总是被填得满满当当。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朦胧的电话。
“喂?星辰?”电话那头传来朦胧的声音,背景里还隐约有键盘敲击声。
“朦胧,你安排得也太周到了。”李星辰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特卫队员二十四小时值班就没必要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这可不是我的安排。”朦胧的声音顿了顿,键盘声停了下来,“是国主亲自吩咐的。你给国家捐献了二代机甲和三代机甲,价值几万亿,还研发出了法器锻造方法——国主说,这点回报根本不够,让你别拒绝。”
李星辰沉默了片刻,知道国主的心意难却,便不再推辞:“那好吧,替我谢谢国主。”
挂了朦胧的电话,李星辰又给林西雪和林耀东分别打了电话,告知自己这边已经安排妥当,不用再麻烦他们父女。
第二天清晨,特卫队员送来的早餐依旧丰盛:现磨的咖啡香气醇厚,刚烤好的牛角包松软酥脆,还有帝京老字号的豆汁和焦圈,传统与西式搭配得恰到好处。
吃过早餐,李星辰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去国家电视台谈广告合作。他要让新力达的品牌一炮而红,而国家电视台的黄金时段,无疑是最好的跳板。
刚走出楼梯,就听到胡同里传来熟悉的喧闹声。李星辰抬头,见几位老邻居正围在楼门口聊天,为首的是王大娘、杜大嫂、张大婶,还有巷口小店的袁老板。王大娘第一个看到他,眼睛瞬间亮了,尖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哎呦!这不是李家那天煞孤星吗?把房子卖了,怎么又回来了?”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张大婶凑上前,上下打量着李星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还能为啥?肯定是看到现在房价涨了,后悔了呗!想当年李家的房子在咱们胡同里最大,结果呢?这小子没眼光,早早把房子卖了,现在指不定多心疼呢!”
袁老板抱着胳膊,脸上满是得意,故意提高声音:“我家那一百零八平米的房子,国家拆迁补贴了五十多万,还是税后!过几天钱就到账了。”他看向李星辰,眼神里的炫耀几乎要溢出来,“李家小子,你家那栋小楼卖了多少钱啊?我看呐,恐怕还不到我家补贴的一半吧?房子大又怎么样?摊上你这么个败家子,也是白搭!”
“可不是嘛!”王大娘立刻接话,拍着大腿道,“我家房子小,也补了二十多万呢!星辰啊,你要是当初没卖房子,现在能拿几百万补贴,这破天的富贵,让你给白白糟蹋喽!”
张大婶也跟着附和:“我家还补了三十多万呢!想当年李家多风光啊,结果呢?有财守不住,怪谁?”
几人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扎得空气都变得粘稠。李星辰皱了皱眉,却没打算辩解。倒是旁边的杜大嫂看不过去了,她上前一步,挡在李星辰身前,对着几人说道:“你们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星辰当年肯定是有难处才卖的房子,他可是考上了帝京大学的高材生!现在刚毕业,以后指不定多有出息呢,你们别在这里冷嘲热讽的!”
杜大嫂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王大娘几人脸色微变。袁老板立刻调转矛头:“杜大嫂,你帮他说话干啥?难不成你还指望他给你好处?”
“就是,”王大娘撇撇嘴,“读了帝京大学又怎么样?顶多找个好工作,还能发大财不成?”
李星辰看着杜大嫂为自己辩解的模样,心里泛起暖意。他从行李箱里取出两个精致的服装袋,递到杜大嫂面前:“大嫂,别跟他们置气。我这次回来没带什么礼物,这两套衣服是给大哥和你的,你收下,就当是提前送你的乔迁礼物!”
杜大嫂愣了愣,接过服装袋,指尖触到袋子里柔软顺滑的面料,心里就是一惊。她打开袋子一看,男士服装是高档羊毛材质,走线细密工整,款式新颖大气;女士连衣裙则是真丝面料,淡蓝色的底上绣着细着细碎的珍珠花纹,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星辰,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急忙把袋子推回去,脸上满是局促。
“大嫂,咱们是老邻居,这点东西不算什么。”李星辰把袋子又推回去,语气真诚,“你就收下吧,也算是我感谢你刚才为我说话。”
杜大嫂还想推辞,旁边的袁老板却凑了上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星辰啊,你看我跟你也是老邻居了,你小时候还总来我店里买糖呢,我的礼物呢?”
王大娘见状,也厚着脸皮上前:“是啊星辰,大娘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候摔了跤,还是大娘把你扶起来的呢!衣服也得有大娘一份吧?”
张大婶更是直接,伸手就想去拉李星辰的行李箱:“星辰,刚才是大婶说错话了,你别往心里去。我家马上要搬新家了,正缺几件像样的衣服,你给我也送两套呗?”
李星辰看了看三人市侩的嘴脸,眼底掠过一丝冷淡,头一扭,连话都懒得说。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防弹轿车缓缓驶入胡同,稳稳停在他面前。一名吴国特卫队员下车,恭敬地替他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先生,朦胧大人吩咐,您今天的行程由我全程接送,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吴国特卫的车?”王大娘的尖叫瞬间划破胡同的宁静。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车身上熟悉的国徽标志,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像被冻住了一般。
张大婶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道:“这……这有什么稀奇的?李星辰是帝京大学毕业生,特卫队接送一次也不算什么大事!”
袁老板却脸色发白,连连摇头,声音都在发颤:“你懂什么!吴国特卫只负责护送顶层领导和国家级专家!能让他们专车接送的,都是咱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说着,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看向李星辰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刚才的炫耀和讥讽,此刻都变成了狠狠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李星辰没再看三人一眼,只是对着杜大嫂笑了笑:“大嫂,我还有事,先走了,咱们有空再见。”说完,便弯腰上了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王大娘、张大婶和袁老板立刻变了脸色,朝着车子的方向追了很远,嘴里不停喊着“星辰”“李先生”,语气里满是讨好的歉意,可车子终究越开越远,消失在胡同尽头。
特卫队员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转头问道:“李先生,要不要我汇报上去,给这些人一点教训?”
李星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摇头,声音平淡无波:“不用了,都是老邻居。杜大嫂一家不错,以后多关照一下,其他人……就当不认识吧。”
“是,我明白了。”特卫队员恭敬应下,发动车子,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出胡同,将身后的是非喧嚣彻底抛在脑后。
后来的事,胡同里的人都津津乐道。王大娘、张大婶和袁老板拿着拆迁款,在郊区买了宽敞的房子,却离市区远得很,每天上班要挤两个小时地铁,超市和医院也远,日子过得远不如从前;而杜大嫂一家,因为李星辰的一句话,不仅以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住进了市中心的高档小区,两口子还被安排到了附近的国企工作,薪资比以前翻了一倍,日子越过越红火。
胡同里的老人们偶尔聊起这件事,总免不了感慨:做人啊,还是心善点好——谁知道今天看似平凡的人,明天会不会成为你高攀不起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