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副总在粉红玫瑰赌场输了五百万,最后董天霸居然亲自出面给他退回了三百万。董天霸当时叼着雪茄,烟圈轻悠悠的飘在空气中,漫不经心的说道:“皮特,这钱,我是看在李星辰的面子上才给你退的。”
消息传到星辰耳朵里时,他正捏着杯啤酒,心里翻江倒海:“粉红玫瑰的这个董天霸啊!真不会不会办事!三百万直接砸到我的手里,我李星辰承你个大大的人情,不比便宜了皮特那洋鬼子强百倍?”
刚想到这儿,他自己先愣了——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开始算计这些了?脸皮微微发烫,赶紧灌了口酒压下去。
皮特得了这三百万的“人情”,还算上道,对星辰简直殷勤到了极致。每天雷打不动的派人往星辰的值班岗上送顶级美食,龙虾、帝王蟹等等多了去了,连水果都是空运来的进口货。星辰一个人哪吃得完?于芳芳、刘娜娜、林萍三个姑娘自然天天来蹭,叶欢也常来凑热闹,偶尔路过的女工,都能分到一盒进口巧克力或是一杯鲜榨果汁,整个值班岗天天飘着香味。
皮特更是逢人就吹,唾沫星子横飞:“看见没?李星辰!年纪小,面子却通天!吴国顶流粉红玫瑰娱乐城的老板都得给他面子!用不了多久,这小子的名头就能响彻整个滨海市了!”
年轻人架不住这般糖衣炮弹,一来二去,旁人都觉得星辰和皮特“关系火热”。高明看在眼里,酸得牙根发痒,可如今的李星辰早已不是当初任人拿捏的新人,再酸也只能憋在心里。
这天晚上,星辰坐在值班岗里,面前摆着皮特送来的顶级洋酒,手里捏着肥美的帝王蟹腿,酒液滑过喉咙,满足感像潮水般涌来。他向来酒量惊人,号称“千杯不醉”,可今晚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不知不觉就晃了神。
意识模糊间,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变色——原本明亮的值班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粘稠的猩红,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直冲鼻腔,呛得他几乎窒息。
不远处,一个身影背对着他,站在血泊里。那身体支离破碎,衣服被血浸透,连轮廓都模糊不清。星辰的心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那身影极其缓慢地转过来,骨骼摩擦发出“咔咔”的脆响,像是随时会散架。当那张脸彻底暴露在星辰眼前时,他倒抽一口冷气,浑身汗毛倒竖——惨白的皮肤毫无血色,双眼瞪得几乎裂开,空洞地凝视着他,正是宫春丽临死时那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短暂的惊骇过后,怒火和愧疚像火山般喷发。星辰强迫自己直视那双死寂的眼睛,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宫春丽!你托梦找我,是不是有冤屈要讲?”
宫春丽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玻璃,刺耳又尖锐:“冤屈?跟你说有用吗?那天我的尸体被警察像拖死狗一样拉走,你看在眼里,问过一句吗?李星辰,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朋友,可在你心里,我宫春丽算个屁!连于芳芳、刘娜娜她们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吧!”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星辰心里。他低下头,指节泛白,声音干涩:“对不住……最近事太多,太乱了。”
“事多?”宫春丽发出尖锐的冷笑,灰白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你和皮特打得一片火热,倒是不忙!他是高高在上的副总,在你心里,他的位置早就把我碾进泥里了吧!”
星辰猛地抬头,双目赤红,目光如炬,没有丝毫闪避,直直撞进宫春丽怨毒的死眸里,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宫春丽!对不起,都是我的忽视了你!但我发誓,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让害你的人血债血偿!”
宫春丽看着他眼中那团不容置疑的火焰,死寂的眼眶里,竟缓缓滑下两行浑浊的血泪。声音陡然变得凄楚幽怨,带着一丝绝望的希冀:“我……信你,星辰……只要你替我报了这血海深仇……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星辰一步上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抓住她冰冷刺骨的手腕——那触感像握着一块寒冰,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我不要你报答!宫春丽,你一直是我朋友!皮特算什么东西?在我心里,他连给你提鞋都不配!抛开私交,我李星辰要的,就是‘公道’两个字!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字不漏!”
“我……我说!”宫春丽的血泪汹涌而出,身体剧烈颤抖,仿佛要把所有冤屈都倾泻出来,“罗红和侯英走后,整个丝印部我感觉一个朋友都没有了,我孤独得快要发疯。想去找你聊聊天,可每次经过值班岗的时候,不是于芳芳她们围着你笑,就是叶欢跟你聊得火热……星辰,你知道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滋味吗?”
星辰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重重点头,声音发哑:“知道……我父母走的时候,尝够了。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
“不……我不怪你。”宫春丽的声音飘忽起来,带着一丝温柔,“只要你过得好,我就高兴。厂里多少姐妹都心疼你,说你小小年纪扛着八万女工的担子,太苦了……”
“先别说这个!”星辰急切地打断,掌心沁出冷汗,“告诉我,是谁害了你?怎么害的?”
宫春丽的目光飘向远方,像是穿透了梦境,看到了丝印部的机器:“罗红侯英走后,我总在车间游荡,摸着冰冷的机器想以前的日子……以前多热闹啊。可就因为我跟过傻大个郑屠,除了鲁波、王清,整个丝印部谁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
星辰喉咙发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酸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呵……扯远了。”宫春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那天,我一个人坐在工位上发呆,皮特……他突然进来了。”
她的声音陡然颤抖,充满了恐惧的回忆:“他就那么看着我,那双蓝眼睛像能看穿我的孤单。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一瞬间,我居然感觉到了一丝暖意……然后,他就抱住了我。”
宫春丽发出一声凄厉又绝望的惨笑:“好笑吧?一句话都没说,我就跟了他……就在那冰冷的丝印车间里,我是不是贱得可笑?”
星辰攥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怒火在胸腔里燃烧,却只能强压着听下去。
宫春丽沉浸在回忆里,声音变得机械:“后来因为语言不通,他找来了小赵翻译。小赵说,皮特离婚了——他很爱他老婆,可因为工作待在吴国,他老婆在米国守不住,跟人跑了。皮特回去大闹一场,婚就离了。”
星辰心里冷笑——原来这洋鬼子也有被绿的时候,活该!
可下一秒,宫春丽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撕心裂肺的恐惧:“后来你也知道,他让小赵带我去你那儿退房。新房间还没收拾好,小赵好心帮我整理,就在铺床的时候……皮特像头疯兽一样冲了进来!浑身酒气,眼睛血红!二话不说,揪住小赵就往死里打!小赵那么瘦小,哪是他的对手?”
“小赵被打得满脸是血,皮特还不罢手!抓起床头的水晶烟灰缸,又沉又硬,照着小赵的头一下、两下、三下……血!全是血!喷得墙上、床上到处都是!再打下去,小赵就要被活活打死了啊!”
“我扑上去拉他的手!拼命地拉!可我这点力气,哪拉得住那疯子?眼看小赵眼睛都翻白了,我豁出去了!从后面死死抱住皮特,用尽全身力气喊:‘小赵!跑!快跑啊!’”
“小赵挣扎着,像个血葫芦一样跌跌撞撞爬了出去……他一走,皮特就把所有怒火都砸在了我身上!”
宫春丽的声音凄厉得像夜枭的哀嚎,血泪顺着脸颊往下淌:“那烟灰缸,沾着小赵血的烟灰缸,一下下砸在我头上、脸上、身上!我求饶,他听不进去!我想逃,他像座山一样压着我!我疼啊,星辰!骨头断了,肉烂了!我拼命喊你的名字,李星辰!救我!可一点用都没有!”
“最后一下,砸在我太阳穴上……嗡的一声,世界就黑了……”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李星辰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远古凶兽,狂暴的怒火再也无法宣泄,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实木办公桌上!坚硬厚实的桌面竟被这含恨一击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啤酒瓶倒在地上,酒液混着木屑流了一地。
“皮特——!!!”
一声饱含杀意的怒吼冲破梦境,几乎撕裂了寂静的夜,在空旷的宿舍区里回荡,带着彻骨的寒意:“老子要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