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急报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朝堂掀起波澜后,更深层的暗流开始汹涌。慕容昭深知,此次行动关乎国运,更关乎他与棠棠、乃至无数边民的身家性命,必须谋定而后动,既要雷厉风行,更要隐秘周全。
东宫,揽月轩,烛火彻夜未明。
慕容昭与夜长宁、以及两名绝对忠诚的影卫统领,对着巨大的南疆舆图,反复推演。
“明面的钦差人选,需一位能镇住场面、又懂得变通的稳重老臣。”慕容昭指尖点在南疆与中原接壤的几个重镇,“他可率两千精锐,大张旗鼓前往,以朝廷名义安抚各部,清剿明面上的匪患,吸引大部分注意力。同时,暗中抽调‘影刃’最精锐的三十人,分批化整为零,潜入边境,归夜长宁直接指挥,负责情报支援与接应。”
“殿下,那我们……”一名影卫统领看向慕容昭。
慕容昭目光沉静,手指缓缓移向南疆腹地,那片被标记为瘴疠弥漫、部落林立的区域:“我们走另一条路。不从官道,也不与大军同行。孤已让福安准备商队文书,我们伪装成前往南疆收购珍稀药材和香料的商人,取道西南崎岖商路,直插腹地。”
他看向夜长宁:“你带影刃在边境制造我们仍在指挥清剿的假象,吸引幽冥府和各方眼线的注意。我们潜入后,会通过预留的渠道与你联系。”
“殿下,此举太过冒险!”夜长宁眉头紧锁,“商路艰险,且鱼龙混杂,万一……”
“没有万一。”慕容昭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唯有出乎意料,方能避开所有明枪暗箭。幽冥府在朝中必有眼线,大军一动,他们必然警觉。唯有行此险招,方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况且,我们有棠棠和阿箬,她们……是我们的奇兵。”
他随即又下达了一系列指令:严密监控所有通往南疆的官道、驿站;加强对三皇子府及贤妃宫中眼线的监视;令“五味轩”通过其市井网络,留意京城是否有异常的人员或物资流向南疆。
椒房苑内,亦是一片紧张的筹备。
姜雨棠将阿箬叫到身边,神色郑重:“阿箬,我们需要再回南疆一趟,去对付那些伤害过你阿婆、现在又在害人的坏人。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吗?这一路可能会很辛苦,也很危险。”
阿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清澈的眼中没有畏惧,反而有种回到熟悉环境的隐隐兴奋和要为阿婆做点什么的决心:“阿箬不怕!阿箬认得路,认得很多草药,可以帮棠棠姐姐和殿下!阿箬跟你们一起去!”
姜雨棠心中一暖,摸了摸她的头:“好阿箬。”她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将所需的银钱、便于携带的干粮、常用药物、以及苏合特意配置的解毒避瘴丸分装好。她甚至利用小厨房,连夜赶制了一批耐储存、高能量的肉脯和混合了坚果蜜糖的压缩干粮,以备不时之需。同时,她也没忘了给慕容昭准备他惯用的沉水香香囊,以及一些舒缓神经的安神茶包。
慕容雪得知姜雨棠即将再次离宫,且归期不定,心中担忧,特意前来探望。两人在暖阁内说了许久体己话。
“此去千万保重,”慕容雪握着姜雨棠的手,眼中满是关切,“南疆凶险,不比京城。定要平安归来。”
姜雨棠笑着安抚她:“公主姐姐放心,有容昭在,我们都会没事的。倒是你与兄长……”她压低声音,“我们离京期间,朝中恐有波澜,你们在京中,亦要万事小心。”
慕容雪脸颊微红,却坚定地点点头:“我明白。我们会守好该守的,等你们凯旋。”
三皇子府,书房内的气氛同样凝重。
慕容钰听着幕僚的汇报,脸色阴沉。慕容昭被委以重任,全权处理南疆事务,这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威胁和挫败。
“王爷,太子此次动作极快,明面的钦差人选已定,是那个油盐不进的老家伙李尚书。我们的人很难插手。而且,东宫那边防卫森严,我们安插的眼线传回的消息有限,只知太子近日频繁召见影卫,似乎在筹划什么秘密行动。”
“秘密行动?”慕容钰眯起狐狸眼,指尖敲击着桌面,“他定然不会只满足于明面上的清剿……南疆……幽冥府……”他忽然冷笑一声,“既然他要去捅那个马蜂窝,我们何不帮他一把?”
幕僚不解:“王爷的意思是?”
“想办法,将太子可能亲自前往南疆,或者派遣了核心力量秘密潜入南疆的消息,‘不小心’泄露出去。不必太明确,只要让该知道的人,隐约察觉到风声即可。”慕容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南疆那潭水越浑,对我们越有利。若能借幽冥府之手,除掉我们的心腹大患,岂不省事?”
“王爷高明!属下这就去办!”
玉粹宫内,贤妃也收到了风声。
“他慕容昭倒是会揽事!”贤妃气得心口疼,“南疆那等险地,他也敢去?真是不知死活!”她既希望慕容昭折在南疆,又担心他真的立下大功,地位更加稳固。
“娘娘,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心腹嬷嬷低声问。
贤妃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让我们在宫里的人,多盯着点椒房苑和皇后那边。姜雨棠那个头怕是也要跟着去……想办法,在她们离宫前,给她们制造点小麻烦,至少,不能让她们走得太顺心!”
京华之地,表面依旧繁华似锦,暗地里,却已是各方势力角逐的战场。
慕容昭与姜雨棠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秘密行程,力求每一步都精准无误。
三皇子一党暗中布局,企图将水搅浑,借刀杀人。
贤妃也在后宫范围内,寻找着能给东宫添堵的机会。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家名为“五味轩”的点心铺后院,掌柜石磊收到了一封来自东宫的密信后,悄然调整了几条商路的货物清单,并叮嘱了几位常年跑西南的伙计一些“额外”的注意事项。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关乎帝国西南安危、牵扯前朝后宫无数人心弦的暗战,已然拉开序幕。慕容昭与姜雨棠,即将带着他们的决心与秘密,踏上一条危机四伏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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