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慕容昭低喝一声,揽住姜雨棠的腰,足下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后急掠!与此同时,他反手挥出一道凌厉掌风,将率先扑至眼前的几只毒蝎蜈蚣震得粉碎。
然而,那从黑色陶罐中涌出的黑气却如同活物,速度快得诡异,无视掌风,如影随形般紧追而来!黑气过处,草木瞬间枯萎焦黑,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竹楼内,桑吉阿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手持蛇头拐杖,佝偻的身躯在夜色中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她口中念念有词,晦涩古老的咒语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那汹涌的黑气仿佛得到了指令,速度再增三分,分化成数股,从不同方向缠绕向慕容昭与姜雨棠!
“小心!别被黑气沾上!”慕容昭将姜雨棠护在身后,体内内力澎湃运转,赤阳丹带来的暖流与自身磅礴真气融合,在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护体罡气。黑气撞上罡气,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竟一时无法突破。
但黑气源源不绝,而且带着一种阴冷的侵蚀之力,慕容昭能感觉到自己的罡气正在被快速消耗。更麻烦的是,地面上那些被咒语驱使的毒虫,也如同潮水般涌至,悍不畏死地发起攻击。
姜雨棠虽惊不乱,她知道自己武功低微,不能成为拖累。她迅速从怀中掏出苏合给的驱虫药粉,奋力向四周撒去。药粉散发着刺鼻气味,确实让部分毒虫稍稍退避,但对于那些被咒语控制的、以及被黑气侵蚀的毒虫,效果大打折扣。
“往寨子外撤!”慕容昭当机立断,继续带着姜雨棠向寨门方向突围。他剑指连点,道道剑气纵横,将扑来的毒虫和试图缠绕的黑气斩断、逼退。但黑气无形无质,斩断后又能迅速凝聚,难缠至极。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醒了寨民。一些竹楼亮起灯火,有人探头张望,看到那诡异的黑气和满地毒虫,以及被围攻的慕容昭二人,皆面露惊恐,纷纷紧闭门窗,无人敢出头。
“阿婆!住手!”就在这时,阿箬焦急的声音传来。她显然是听到动静匆忙赶来,看到眼前景象,脸色煞白,“他们是客人!您这是做什么?!”
桑吉阿婆眼神冰冷,扫了阿箬一眼,咒语不停:“窥探禁术,惊扰‘圣蛊’,其心可诛!阿箬,退下!”
阿箬跺了跺脚,看着在黑气与虫潮中艰难支撑的慕容昭和姜雨棠,尤其是看到姜雨棠那苍白却倔强的小脸,她一咬牙,从腰间取出一个古朴的骨哨,放在唇边用力吹响!
“呜——”
一声低沉苍凉的哨音划破夜空,不同于银铃的清脆,这哨音带着一种原始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说来也怪,哨音响起的瞬间,那些原本疯狂攻击的毒虫动作明显一滞,变得有些躁动不安,不再完全听从桑吉阿婆的指令。连那汹涌的黑气,也似乎凝滞了刹那。
“阿箬!你!”桑吉阿婆怒视阿箬,咒语被打断,气息一阵紊乱。
趁此良机,慕容昭眼中寒光一闪,将所剩内力提至巅峰,一招“横扫千军”,磅礴罡气呈扇形汹涌而出,将身前黑气与毒虫强行逼退数丈,清出了一小片空地。
“走!”
他不再恋战,抱起内力几乎耗尽的姜雨棠,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如同鬼魅般几个起落,便已冲出寨门,没入外面漆黑的丛林之中。
那黑气还想追击,但离开寨子一定范围后,仿佛失去了力量源泉,速度大减,最终不甘地翻滚着,缓缓缩回了寨子方向。
桑吉阿婆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得可怕。她收回目光,冷冷地看向垂首站在一旁的阿箬。
“你可知,放走他们,会有什么后果?”桑吉阿婆的声音如同寒冰。
阿箬抬起头,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倔强:“阿婆,他们不像是坏人。那个容公子身上的气息虽然奇怪,但棠娘……她很真诚。而且,他们给的赤阳参是真的,救了岩刚大哥(指受伤影卫)。我们苗家人,有恩必报!”
“真诚?有恩必报?”桑吉阿婆冷笑一声,拄着拐杖走向那已经恢复平静的黑色陶罐,看着罐口残留的丝丝黑气,沙哑道,“你可知那罐中蕴养的是什么?又可知那姓容的小子身上的‘旧疾’究竟是什么?阿箬,你太天真了!有些东西,一旦沾染,就不是恩仇那么简单了!”
她俯身,小心翼翼地将罐盖重新盖好,语气变得沉重而深远:“他们还会回来的。为了同心草,他们别无选择。只是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阿箬看着阿婆的背影,又望了望寨外漆黑的丛林,心中充满了迷茫与不安。她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远超她想象的巨大漩涡之中。
……
密林深处,慕容昭确认没有追兵后,才将姜雨棠放下,靠在一棵大树下喘息。他脸色苍白,气息紊乱,方才强行催谷内力,又抵御黑气侵蚀,消耗巨大。
姜雨棠连忙扶住他,掏出水囊和手帕为他擦拭额角的冷汗,心疼不已:“你怎么样?是不是旧疾发作了?”
慕容昭摇摇头,握住她的手,目光沉凝:“无妨,只是内力消耗过度。那黑气……与我体内的诅咒之力同源。”
姜雨棠一惊:“同源?难道桑吉阿婆她……”
“未必是她施咒。”慕容昭分析道,“但那陶罐中蕴养的东西,绝对与当年害我之人脱不了干系!她一定知道更多内情!”
“可是……我们现在被她赶出来了,还打草惊蛇,怎么再回去找她?又怎么找同心草?”姜雨棠忧心忡忡。
慕容昭调息片刻,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他看向苗寨的方向,眼神锐利:“她既然说我们还会回去,就说明她认定我们需要她。而那黑气与诅咒的同源性,就是我们的突破口。先与夜长宁他们会合,再从长计议。”
南疆之行,因这场意外的夜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也终于撕开了一道窥见真相的缝隙。危机与机遇,往往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