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简被弹劾的消息如同巨石投湖,在朝堂内外激起千层浪。姜远山虽极力为子辩白,但那些所谓的“密信”笔迹模仿得极为高明,加之兵部侍郎言辞凿凿,一时之间,流言蜚语四起,姜府门庭若市,皆是打探消息或别有用心之人。
慕容昭虽下令彻查,但对方显然早有准备,线索处处受阻,调查进展缓慢。姜云简被暂时停职,禁足府中,等候审查。这对素来清傲的姜云简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椒房苑内,气氛凝重。姜雨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一方面担忧兄长,另一方面也焦虑南疆之行被迫搁浅。慕容昭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除了加派人手调查,便是尽可能地陪伴安抚。
“棠棠,相信孤,也相信云简。”慕容昭将她揽在怀中,声音沉稳有力,“清者自清。对方越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构陷,越是说明他们慌了手脚,怕我们查到更深处。这恰恰证明,我们之前的追查方向是对的。”
姜雨棠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汲取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闷声道:“我知道兄长是清白的。我只是恨……恨这些躲在暗处兴风作浪的小人!他们害你不够,如今又来害我兄长!”
“他们一个都跑不掉。”慕容昭眼神冰寒,语气笃定,“夜长宁已经查到,那个出面弹劾的兵部侍郎,其妻族与江南织造衙门确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而最近,其账户上多了一笔来路不明的巨款。至于那些密信……模仿得再像,终究是假的,只要找到真正的笔迹鉴定高手,必能看出破绽。”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姜雨棠:“而且,孤怀疑,此事与‘幽冥府’及那宫内内应也脱不了干系。打击姜家,削弱东宫羽翼,拖延甚至破坏我们寻找解药的计划,一石三鸟。”
姜雨棠猛地抬头:“殿下是说……他们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要去南疆?”
“未必确切知道,但必定有所防范。”慕容昭分析道,“冷苑之事,他们损失不小,必然更加警惕。我们近日动作频频,寻找赤阳参、七叶冰莲,虽尽力隐秘,但难保没有一丝风声走漏。他们此举,既是报复,也是阻挠。”
正当两人分析局势之时,福安匆匆入内,呈上一封密信:“殿下,姜府派人秘密送来的。”
慕容昭拆开一看,是姜远山的亲笔信。信中言明,他已动用多年经营的人脉,请动了一位隐居多年的笔迹鉴定大家,不日便可秘密入京,协助鉴定那些“密信”。同时,姜远山也在暗中调查兵部侍郎及其背后的人际网络,已有了一些眉目,似乎指向了……贤妃的一位远房表亲,如今在吏部任职。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慕容昭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将信递给姜雨棠:“岳父大人出手了。”
姜雨棠看完信,心中稍安,但还是担忧:“即便如此,鉴定需要时间,调查也需要时间。兄长他……还要受多久的委屈?”
“不会太久了。”慕容昭握住她的手,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既然他们想玩,孤就陪他们玩把大的。他们想用此事拖住我们,孤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唤来夜长宁,低声吩咐道:“将我们查到的,关于兵部侍郎收受巨额贿赂、以及其与贤妃亲属往来的证据,挑选一些不那么关键的,‘无意中’透露给都察院那几个最是铁面无私、又与我们素无往来的御史。记住,要做得干净,像是他们自己查到的。”
夜长宁心领神会:“属下明白!这就去办!”这是要祸水东引,让那些清流御史去咬住兵部侍郎和贤妃一党,搅浑这潭水!
慕容昭又对姜雨棠道:“至于南疆之行……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
姜雨棠疑惑地看着他。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慕容昭目光深邃,“他们不是想盯着我们,阻挠我们离京吗?那我们就让他们盯着。孤可以大张旗鼓地处理姜云简的案子,甚至做出为此焦头烂额、无暇他顾的假象。而实际上……”
他压低了声音:“我们可以秘密离京。对外只称孤感染风寒,需要静养,暂不视事。由福安和几位心腹大臣在明处稳住朝局。我们轻车简从,快马加鞭,直赴南疆。只要行动足够快,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们或许已经找到同心草回来了。”
姜雨棠听得心跳加速!这计划可谓大胆至极!但仔细想来,却又似乎是目前破局的最好方法!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好!”她眼中燃起斗志,“就这么办!我们尽快准备!”
慕容昭看着她重新亮起来的眼眸,心中柔软,但语气依旧谨慎:“此事需周密计划,确保万无一失。离京路线、随行人员、沿途接应、京城维稳……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尤其是你的安危……”
“我都听你安排!”姜雨棠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能尽快找到解药,解除你的诅咒,再大的风险我也愿意冒!”
决心已定,两人立刻开始秘密筹划。慕容昭负责调动绝对忠诚的影卫和安排离京后的朝局掌控,姜雨棠则与苏合一起,加紧准备南疆之行所需的物品和药材,尤其是各种解毒、避瘴的药物。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双隐藏在更深处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异常动向。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地准备“暗度陈仓”之时,一张更为隐秘、恶毒的网,正在悄然向他们撒来。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