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当他睁开眼时,眸中虽然还带着倦意,但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他发现自己躺在椒房苑的寝殿内,姜雨棠伏在榻边,眼下有着浓重的青影,一只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的指尖则缠着显眼的白色布条。
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心悸、冰冷、诡异的幻象和撕扯灵魂般的痛苦……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动了依旧有些虚弱的身体,引发一阵低咳。
姜雨棠被惊醒,立刻抬头,见到他醒来,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容昭!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她连忙起身,想去给他倒水。
慕容昭一把拉住她,目光落在她包扎的手指上,眼神一沉:“你的手……怎么回事?”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依稀记得,在意识模糊之际,似乎有一股温热微咸的液体流入喉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他安心熨帖的气息,驱散了些许彻骨的寒意。
姜雨棠下意识地想将手藏到身后,却被慕容昭紧紧攥住手腕。她只好低声道:“没……没什么,不小心划了一下。”
慕容昭何等敏锐,结合昨夜自身的异常和此刻指尖的伤,立刻猜到了大概。他心中巨震,一股混杂着心疼、懊恼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的情绪汹涌而来。他竟让她……以血为引?
“胡闹!”他低斥一声,语气却带着后怕的余悸,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谁准你如此伤害自己!”他不敢想象,若她的血也无用,或者因此引来什么不测……
姜雨棠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却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急促的心跳和那份失而复得的恐慌。她鼻子一酸,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闷闷地说:“我只要你没事……你昨晚……吓死我了……”
慕容昭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翻腾的心绪。良久,他才沉声道:“昨夜之事,绝非偶然。是孤大意了,没想到那诅咒残余之力,竟如此阴魂不散,并能被引动。”
“引动?”姜雨棠抬起头,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殿下是怀疑……有人故意为之?”
慕容昭眼神阴鸷,点了点头:“可能性极大。孤近日追查‘幽冥府’和宫中内应,动作不小。对方狗急跳墙,用这种方式警告、甚至想直接除掉孤,也不无可能。而且,他们似乎很清楚这诅咒的特性,知道在孤心神耗费过甚时最易得手。”
想到幕后之人可能就在暗处窥伺,随时准备再次发动这种阴毒的攻击,姜雨棠就不寒而栗。“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这次侥幸……下次呢?”她不敢说出“你的血”那几个字,但意思很明显。
慕容昭松开她,替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目光深沉:“此事不能声张,太医更不能信。为今之计,唯有尽快找到根治这诅咒之法,或者……找到能克制、安抚这诅咒残余力量的东西。”他顿了顿,看向姜雨棠,“你的血……似乎有些特殊效用。但此法不可再用,伤你根基,且未必次次有效。”
他不能将她置于任何潜在的危险之下。
“苏合!”姜雨棠忽然想起一个人,“苏合是苏嬷嬷的侄孙女,苏嬷嬷当年接触过这诅咒,或许苏合知道些什么?或者,苏嬷嬷有没有留下什么克制之法?”
慕容昭眼中精光一闪:“不错。苏合是个突破口。孤这就密召她入宫问话。”他立刻唤来福安,低声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