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戟上的“净世”二字仍在褪色,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一点点擦去。林深掌心的血纹随着呼吸起伏微光闪烁,他没动,也没松手,只是将阳气缓缓注入戟身,试图唤醒铭文的反应。可那股力量刚流入戟尖,便传来一阵极细微的震颤,不像是抵抗,倒像是一种回应——来自极远之处的牵引。
叶知秋靠在断岩边,铃铛残片贴着戟面,指尖发凉。她闭眼感知,察觉到一股阴煞之气正潜伏在铭文底层,极其微弱,却带着契约特有的回流特征。这不是外来的污染,而是从净世铁炎内部渗出的痕迹。
“不对。”她睁开眼,“它在反哺。”
陈胖子瘫坐在通道口,手机屏幕不断刷新数据流,眉头越皱越紧。他调出历史记录,比对融合瞬间的能量波形,发现净世铁炎在归体刹那曾出现0.3秒的逆向谐频,频率曲线与欲魔早年使用的灵魂诱引术高度吻合。
“系统刚弹了红警。”他抬头,“【检测到未完全破解的诅咒,建议持续警惕】。”
林深盯着戟身,声音低沉:“它临死前说的话,还没说完。”
三人沉默。那团黑雾凝聚成脸时,只来得及吐出半句:“当净世铁炎完全融合时,你们会发现那根本是……”话音未落就被焚灭,连回响都未曾留下。可现在看来,那不是垂死挣扎,而是一道埋得极深的引信。
林深闭目,回放那段声纹。系统同步解析,标记出断句处的异常节奏——古恶魔语中典型的“因果倒置”结构。这种语法不用于陈述事实,而是用于预言逆转:你以为的终结,实为开启;你所封印的,正是你要释放的。
“他不是想抢净世铁炎。”林深睁眼,“他是想让我们亲手把它唤醒。”
叶知秋瞳孔一缩。她忽然明白过来——欲魔从未正面争夺核心,反而一次次诱导林深深入火山,激活混元体,解开父亲执念,最终完成封印仪式。整个过程,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献祭流程。
“净化?”她冷笑一声,“如果它的本质是极端压缩后的失衡之力呢?我们以为是在镇压灾厄,其实是在给它充能。”
林深没说话。他低头看着掌心血纹,那纹路正与戟身共鸣,微光流转。可此刻,那光不再稳定,而是偶尔出现一丝迟滞,仿佛被什么干扰了节奏。
他想起父亲锻造时的锤声——三下为一组,停顿半息,再起。那是他从小记下的节拍,也是系统最初觉醒的触发频率。可就在刚才,当他试图以相同节奏引导阳气时,铁心戟的回应慢了半拍。
“它变了。”他说。
陈胖子手指在屏幕上划动,调出地脉精气的历史图谱。“融合之后,净世铁炎的能量模式确实发生了偏移。不再是单纯的阳属性爆发,而是开始吸收周围阴煞进行自我调节……就像在适应这个世界。”
“或者说,在改造它。”叶知秋接过话。
空气凝重起来。胜利的余温尚未散尽,可他们已经意识到,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他们封印了核心,却可能放出了更隐蔽的东西——一种潜藏在“净化”名义下的规则扭曲。
林深将铁心戟收回身后,右手仍握得极紧。他知道,这把戟现在不仅是武器,更是承载净世之力的容器。只要他还握着它,就没人能轻易夺走。可问题在于,谁又能保证,这力量不会反过来影响持戟之人?
“不管是什么,”叶知秋站直身体,铃铛残片收进袖中,“我们都得扛下去。”
“只要它还在我们手里,就不算输。”林深点头。
陈胖子没接话。他盯着手机界面,突然手指一顿。新的警报跳了出来——地脉精气流速已恢复正常,但月相引力模型显示,今夜子时将出现百年一遇的“双月掩日”天象。届时,阳脉共振将达到临界值,可能引发深层能量暴走。
“时间不多了。”他说。
三人静立原地,仰望岩顶裂隙外渐显的夜空。云层稀薄,已有星光透下。就在此刻,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高空传来,带着雷部特有的威严,却又罕见地透出一丝警示意味:
“新的危机,将在月升时降临。”
话音落,一道紫雷划破云层,一闪即逝。
林深抬眼,看见第一缕月光穿过裂缝,斜斜落在铁心戟的戟尖上。那原本黯淡的“净世”二字,在月光触及的瞬间,竟微微泛起一层幽蓝的光晕,转瞬即逝。
叶知秋也看到了。她目光一凝,正要开口,陈胖子却猛地按住手机屏幕。
“等等!”他声音绷紧,“刚才那一瞬,净世铁炎的频率跳变了!和双月掩日的引力波完全同步!”
林深伸手抚过戟面,触感依旧冰冷,可掌心血纹却突兀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
他猛然回头看向熔岩空洞中央——那里早已空无一物,净世火种已被尽数封入戟中。可就在那一刹那,他似乎听见了一声极轻的笑声,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铁心戟内部传出,顺着掌心钻进骨髓。
叶知秋一步跨到他身旁,低声问:“怎么了?”
林深没回答。他盯着戟尖,月光正缓缓移动,即将完全覆盖铭文位置。而那幽蓝的光晕,又开始一点一点浮现。
陈胖子的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滑动,数据流如瀑布般滚落。突然,他停下动作,盯着某一行数值,脸色骤变。
“这频率……”他喃喃,“不是响应月相。”
“是什么?”
“是回应。”他抬头,声音发紧,“它在接收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