卍铁戟的震颤还在林深掌心回荡,那股来自血肉城墙深处的搏动越来越清晰,像某种沉睡巨兽的心跳,隔着海风与浪声传来。他没再看紫微星君,也没去理会头顶尚未散尽的雷云,只是将全身重心压在戟杆上,右掌血纹缓缓旋转,引导系统重新扫描前方那堵横亘海面的血肉之墙。
“有东西在里面。”他低声道。
陈胖子瘫坐在舱底,手机屏幕不断刷新着数据流,声音发干:“不是单纯的屏障……阴煞浓度在内部呈环形分布,中心点波动频率和心跳一致。这不是墙,是封印体。”
叶知秋单膝撑地,铃铛碎片在她指间微微发烫。她盯着城墙顶端翻涌的黑雾,忽然开口:“佛气残留。”
话音未落,系统界面猛地弹出猩红警告:
【检测到“肉身菩提”结构残存】
【提示:该墙体由十八位高僧金身融合恶魔血肉重构而成】
【强行攻击将触发佛性反噬】
林深瞳孔一缩。他记起少林藏经阁里翻过的《金刚经》残卷——“舍利本净,不染外相”。这墙吃掉的不只是血肉,更是佛门修行者的金身舍利。若用暴力破开,等同于亵渎正法,后果不堪设想。
“得烧。”他说,“用道火。”
“你疯了?”陈胖子抬头,“你刚扛完雷劫,现在连站稳都费劲,还玩火?”
“不是凡火。”林深咬牙,右手按在卍铁戟上,意念催动体内残存阳气,“是纯阳之道点燃的火,焚邪不伤正。只要控制得好,能逼出邪气,留下佛性。”
他蹲下身,指尖划过甲板,在湿漉漉的木面上画出一个“离”字。系统立即响应,虚拟刻刀浮现,辅助他将符篆结构嵌入铁器纹理。卍铁戟尖端开始泛起青光,温度缓慢上升。
就在这时,城墙顶端黑雾骤然聚拢,一道声音穿透而出,带着讥讽的笑意:
“你们连门都进不了!这墙吃掉过十八位高僧的金身,你们算什么东西?”
林深没理他,继续引导阳气注入铁戟。可经脉一阵灼痛,气息瞬间紊乱,青光闪了两下便黯淡下去。
“不行。”他喘了口气,“火引不起来。”
叶知秋站起身,从袖中取出最后三颗佛珠。珠子表面裂痕密布,却仍透出微弱金光。
“我来帮你。”
“你别——”
“闭嘴。”她打断他,“你忘了往生咒是怎么成的?阴阳共鸣,才能破妄。你现在是纯阳之体,缺的是愿力引路。这些佛珠里还有师父当年留下的执念,够点一把火。”
她说完,双手合十,低声诵念《清静经》。佛珠腾空而起,在空中排成三角阵型,金光渐盛。林深立刻抓住机会,双手结印,以控铁之力牵引卍铁戟划地为符,将“离”字火篆完整拓印。
轰!
青焰自戟尖腾起,纯净无杂,如琉璃般透明。火焰并未扩散,而是顺着戟身缠绕而上,最终凝成一道螺旋火柱,直指血肉城墙。
“成了!”陈胖子喊出半句,却又咽了回去。
因为那火焰刚触及墙面,整座城墙就开始剧烈起伏,像是被惊醒的活物。黑色黏液从缝隙中渗出,试图扑灭道火。同时,墙体表面浮现出层层幻象——
林深看见母亲站在火中向他伸手,嘴里说着“救我”;
父亲手持铁锤怒吼“你不该碰这东西”;
叶知秋倒在地上,胸口插着断戟,鲜血染红道袍……
“假的。”林深闭眼,默念往生咒,“全是假的。”
他不敢睁眼,怕一眼动摇,道火就会失控。右手死死握住卍铁戟,左手掐诀维持符篆稳定,阳气如决堤般涌出。
叶知秋睁开眼,铃铛碎片发出一声清越鸣响。她一眼看穿幻象破绽——母亲的身影边缘泛着血丝,父亲的声音没有回音,而倒在地上的自己,腰间根本没有铃铛。
“左边第三条裂缝!”她猛然掷出佛珠,“炸它心脏位置!”
佛珠撞入墙体深处,金光爆裂。那一瞬,内部佛性与邪气剧烈冲突,仿佛两种力量在血肉中撕扯。整座城墙发出类似哀嚎的震动,表层开始大片剥落,露出下方扭曲的筋络与骨骼支架。
“啊——!”欲魔的尖啸从裂缝中传出,充满愤怒与不甘,“这只是开始!你们根本不知道……他在等谁!”
话音未落,一团血雾从崩解处冲出,裹挟着残肢断臂般的触须,急速射向火山口方向。血肉城墙失去核心支撑,开始全面塌陷,碎块坠入海中激起巨大浪花。
林深终于睁眼,道火已燃至尽头,卍铁戟尖端焦黑一片,青焰熄灭。他手臂微颤,脸色苍白如纸,却仍死死握着戟杆,目光紧锁那道通往火山腹地的黑洞入口。
叶知秋单膝跪地,手中佛珠只剩半颗,铃铛彻底碎裂,碎片散落甲板。她喘息着,指尖仍紧扣残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裂缝深处,仿佛还能听见那声“他在等谁”的余音。
陈胖子瘫坐在舱底,手机屏幕闪烁不停,直播观看人数突破九位数,弹幕疯狂滚动。他脸上惊惧未退,嘴唇发干,却硬是抬起手,将设备对准黑洞,声音沙哑:
“兄弟们……别走神,戏才刚开始。”
快艇随波轻晃,残骸在周围漂浮。血肉城墙仍在崩塌,一块巨大的肩胛骨状肉块轰然砸落,激起水浪扑上甲板。林深站着没动,右手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戟尖垂地,划出一道细长焦痕。
海风卷起他的牛仔外套,袖口磨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