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卍铁戟被血肉铁链死死绞住,那股逆流而上的古老意志正顺着戟身往他识海里钻。他牙关紧咬,舌尖一破,阳血喷在戟脊,铁纹嗡鸣震颤,残存的符文竟泛起微光,血肉触须猛地抽搐,收缩之势稍滞。
半息之间,他借力后跃,控铁之力直冲头顶锈钢梁。轰的一声,整根横梁断裂下压,砸向邪佛本体。碎石与尘屑扑面,三头六臂的邪物被迫抬臂格挡,缠绕叶知秋的意志瞬间中断。
她踉跄跪地,左手死死攥着铃铛残片,指节发白。脑海中那句“你真以为你在救人?”还在回荡,但她没再动摇。她知道,现在不是听它说话的时候。
陈胖子瘫在石阶口,手机镜头歪斜,画面剧烈晃动。弹幕刷得更快了:“主播被打飞了吗?”“那个红衣服女生要不行了!”他喉咙发干,却仍对着麦克风吼:“别走!还有人在看!这波要是活下来……我直播吃桃木自拍杆!”
话音未落,屋顶猛然炸裂。
一道血肉触须破空而出,如巨蟒腾起,贯穿教堂穹顶,夜风裹着冷雨灌入。触须末端卷住陈胖子腰腹,猛然上提。他整个人离地腾空,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全,就被甩向高处破洞。
林深抬头,瞳孔骤缩。那触须表面浮现出暗红色符文,正沿着皮肤渗入,像是在刻契约。
他没时间多想,三枚古铜钱从袖中飞出,控铁术精准嵌入触须搏动节点——一处鼓胀、两处连接关节。触须猛地一僵,供能节奏被打乱,陈胖子下坠速度减缓。
可还不够。
叶知秋咬破手腕,鲜血洒出。她以指尖为笔,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轮廓。血珠悬浮定格,形成七个引力锚点,排列成阵。她低喝一声:“引!”
陈胖子坠落轨迹偏移,砸进阵心。轰然落地,摔得七荤八素,但总算脱离了触须掌控。
可那触须并未退去,反而在空中扭曲重组,表面符文暴涨,竟要再次扑下。
就在此时,系统界面一闪:
【检测到纯净阳血(陈胖子)与天罡星位共振,可激活初级天罡血阵】
叶知秋眼神一凛,顾不得虎口裂开的剧痛,将手中残铃碎片狠狠投入阵心。血阵微亮,一圈无形波动扩散,触须如遭雷击,爆裂回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邪佛悬浮不动,六目闭合,额心佛眼微微起伏,像在呼吸。
林深迅速蹲下检查陈胖子伤势。腰部有浅表灼痕,呈环状,像是被高温铁链烙过,但没有契约烙印残留。他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临时捕获,没完成献祭。”
陈胖子躺在地上喘粗气:“下次……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什么叫‘高危直播嘉宾’?”
林深没理他,将卍铁戟插入地面,掌心血纹贴上戟柄,感知地脉震动。系统扫描反馈浮现:
【地下存在活体脉络,疑似连接外部阴煞源】
他皱眉起身,扫视四周。地窖依旧昏暗,石壁渗水,空气腥冷。刚才那一击虽逼退触须,但邪佛本体毫发无损,连位置都没变。
“它在等。”叶知秋靠墙调息,声音虚弱却不含糊,“刚才的血阵只是逼它暂退,不是重创。”
林深点头。他盯着邪佛额心那颗搏动的佛眼,忽然察觉不对——节奏变了。之前是混乱跳动,现在却有了规律,像是某种信号。
哒、哒、哒……三短一长。
和地窖深处传来的铁链拖拽声同步。
“不是求援。”林深低声说,“是回应。”
叶知秋脸色一变:“外面有人在召唤它?”
“或者里面。”林深握紧卍铁戟,“这地方不止一个封印。”
陈胖子挣扎着坐起,捡起手机。屏幕碎成蛛网,但直播仍在运行。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疯狂刷新:
“天花板上有东西!”
“上面!主播快看上面!”
林深猛地抬头。
破洞夜空阴云翻涌,雨水斜灌而下。就在那裂缝边缘,隐约有黑影蠕动——不是触须,而是更多血肉组织正在从屋顶结构中生长出来,像是根系蔓延,正悄然包围整个空间。
“它在改造环境。”叶知秋站起身,铃铛残片归位,声音清越,“我们得走。”
“来不及了。”林深盯着邪佛,“它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
话音刚落,邪佛额心佛眼骤然睁开。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但整个地窖温度骤降。林深掌心血纹猛地发烫,卍铁戟发出低频震颤。系统提示无声浮现:
【警告:目标进入活性复苏阶段,建议立即撤离】
可他们动不了。
头顶破洞边缘,血肉组织已完全覆盖钢梁,形成一张半透明膜状结构,像茧,又像胎盘。雨水落在上面,竟被吸收,化作暗红液体顺着脉络流向邪佛本体。
“它在进食。”陈胖子喃喃,“吃的是……这座教堂?”
叶知秋忽然抬手,指向邪佛背后石壁。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此刻却浮现出模糊轮廓——一道门形印记,边缘刻着反向梵文,中央嵌着半个卍字。
“那是……出口?”她问。
“不。”林深摇头,“是入口。它把地窖改造成巢穴了。”
陈胖子扶墙站起来,手机还举着:“兄弟们……这回真不是特效了。我要是回不去,记得把我账号改成‘通灵直播’,密码是我妈生日……”
林深没笑。他将卍铁戟横在胸前,掌心血纹全力催动。控铁之力顺着戟身蔓延,探入地面,试图寻找可用金属结构——哪怕一根钢筋也好。
系统微弱响应:
【检测到微量玄铁残留,方向:西北角墙体】
他立刻转身,戟尖点地,划出一道弧线。叶知秋会意,割破手指,在空中补完最后一笔,微型镇魂符成型,拍向墙体。
轰!
砖石崩裂,露出一段锈蚀铁管。林深五指一抓,控铁之力注入,铁管扭曲变形,抽出一截三尺长的金属杆。
他握在手中,虽不如卍铁戟趁手,但至少多了件武器。
“准备突围。”他说。
叶知秋点头,正要开口,忽然浑身一僵。
她左手铃铛残片无端震颤,不是预警,而是共鸣——和邪佛额心佛眼的搏动频率一致。
“不好!”她脱口而出,“它在复制我的术法!”
林深猛回头。
只见邪佛六臂缓缓抬起,每条手臂末端都开始变形,肌肉撕裂,骨骼延伸,竟在模拟人类手势——正是她方才绘制北斗图的手印。
“它在学你。”林深声音沉下,“而且学得很快。”
陈胖子吓得往后缩:“这玩意儿还能抄作业?”
叶知秋咬牙,强行压制体内气血翻涌。她知道,再用血绘阵,只会给对方提供更多模板。但现在不用,他们撑不过下一波攻势。
“我只能再撑一次。”她说。
“不用两次。”林深跨步上前,站在她前方,“它要学,就让它学个够。”
他将金属杆插入地面,双手握住卍铁戟,掌心血纹燃烧般滚烫。体内灵根轻微震颤,污染度悄然上升,但他不管。
“来吧。”他盯着邪佛,“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控铁。”
头顶血肉膜层忽然抖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远处钟楼传来十二下闷响,第一声落下时,邪佛六臂同时结印。
最后一声响起的瞬间,额心佛眼再度微闪——如同心跳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