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新皇登基以来,必先大赦。
除一些遇赦不免以外的人群都可以通过大赦重新做人。
雍正时期的密折制度,虽然止住了贪腐之风,但也因此造就了大量冤假错案,大批的官员因为风闻奏事进了牢狱。
皇朝的统治如同一个生命,该运动时运动,该休息时休息。
有道是先紧后松,雍正时期严苛带来的不良影响,自然是要由乾隆这位新君来特赦,换取这些官员更加死心塌地的干活。
其中一些官声极好的官员自然也是被乾隆放在了心上,也是急需特赦的最先人选。
为了能够更早的获得释放,被困在监狱里的官员选择了一位名声最好的替罪羊自杀身亡。
疑点暂且不提,年轻的皇帝没有看出这是官员们的逼宫手段。
大批雍正时期因为冤假错案,文字狱,消极懈怠等原因入狱的一众官员都被放了出来。
大旱之年如果放着三五千人的官吏在牢里,不去处理正事,终究还是不好的。
乾隆年农历正月,自康雍时期流传的耕藉大典将要再次举行。
为了给天下臣民做一个好榜样,也为了警示自己,乾隆决定恢复祖制,所有人在耕藉大典前饿上三天,期间只喝五谷清汤不吃干饭。
为了表示决心,他以身作则,与官员一同饿肚子。
仗着年富力强,乾隆皇帝硬生生的凭借自己的身体熬过了这三天。
至于下面的官员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要坐在冰冷的石阶之上,三天除了解决个人卫生外都要在这上面度过。
每日三餐只有一碗五谷清汤作陪,大部分的官员选择了离去,一些偷吃干粮的更是直接被摘取了顶戴花翎。
而这最后坚持下来的三百余人,他们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力硬生生的坚持到现在的。
第四日,喝完最后一口米汤的乾隆正式宣布大典如期举行。
皇帝和百官浩浩荡荡前往了郊外祭天的北郊农场。
乾隆挥手招过一旁的小太监问道:“耕牛准备好了没有?这些天也是跟朕一样饿了三天吗?”
小太监连忙回道:“回皇上的话,耕牛也是您的臣民,您作为天子尚且没有吃饭,耕牛又怎么能吃饭呢?自然也是饿了肚子的。”
乾隆高兴地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说道:“不错,等到这次根基大典结束后,朕和大臣们要好好吃一顿,吩咐御膳房提前准备好,记得把耕牛需要吃的水草也要准备好。”
“嗻。”
待到耕藉大典终于举行,乾隆皇帝驾着豪华牛车开始耕田,车上放了名为五谷树的祥瑞,寓意年年丰收,五谷丰登。
可就在耕田耕到一半的时候,耕牛突然下跪了。
这一跪不要紧,吓得一众大臣们的心肝都要快跳出来了,直到嗓子眼儿里呀。
“皇上!”
“朕无碍,快看一下耕牛是怎么回事儿?”
耕牛似乎听懂了皇帝的话,掉下了泪水。
饿了三天了,终于有人关心一下牛牛是个什么情况了。
下方懂得农耕的官员主动替牛开了口,“皇上,这牛三天之内未进水草,已然饿的没有力气再去耕田了。”
“罢了罢了,朕饿着肚子尚且连路都快走不了了,又怎能要求牛强行耕田呢。”
乾隆无奈,匆匆结束了耕藉大典,不过好在已经耕了一段,活动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乾清宫内,各种山珍海味和美味佳肴早已等候众人多时。
与此同时,各地的农田已有青黄不接的奏报传来,所有人都明白,一场百年难遇的旱灾即将到来。
乾隆放下奏章,两眼直盯着刘统勋,“诸位,各地的旱象已经很明显了。刘统勋,你可有何良策呀?”
“回皇上,臣主刑部,不善此道。想来主管粮仓的米大人定然有了推测,皇上不妨听而用之。”
“哦?”
皇帝明显来了兴趣。
“米大人说说你的策论,错了朕不怪你。”
米汝成心里直骂凉,嘴上却还得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启禀皇上,各地官仓既然空虚,应当通知各省官员急调买民粮入官仓以充实调动;臣发现每逢大陆有干旱之星,太晚岛必然雨露充沛,皇上可以征调几艘船以解官仓之危。”
乾隆一听顿时拍案叫绝,不愧是老爹雍正给他留下的肱股之臣,就是给力。
米汝成凭借自己多年来的为官经验打了一个太极,不但说出了事情的解决办法,也没有得罪任何人。
地上跪着的一众官员都在暗自点头,这样一番有理有据的老臣谋国之言,显然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很好,就按你说的办。”乾隆兴冲冲道:“不过朕还要再加一道命令,朕给你们二十天的时间彻查官仓到底有多少存粮。”
这一道命令下来,一众粮仓官员慌了神。
虽说他们品级不高,但位卑权重,掌握着大清大大小小全国人粮食的命脉,不提额外收入,哪怕靠着倒卖粮食也能大赚一笔。
自古以来南方多产稻米,富庶无比,南宋时期更有苏湖熟天下足的美誉。
故而这第一道征调民间余粮的诏令也是最先下发到了江南地区。
正所谓上有正策下有对策,江南知府从中看到了一次不错的商机,能够借着这次征调民间余粮的诏命大发一笔横财。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有三大法宝,黑心秤,用来装米的米斗有双层,收米的差役,只需要踢上一脚,就能让米瞬间减少一斗。
故而也被人戏称为斛大,脚大,秤大。
这样一来一回之间,孙知府不仅没有亏,反而还能因此大赚一笔。
不过因为要查官仓的缘故,孙知府需要先将他手下各县的官仓核对账目,好将上面派来巡查的官员卢灼糊弄过去。
只需等着巡查的钦差巡抚卢灼一走,他便能将官仓里的粳米再如数卖出,大赚一笔。
做着美梦的孙知府来到了钱塘县的官仓之中。
“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一边吃着咸菜干儿,一边就着锅中的白嫩豆腐喝着小酒的县令王干橘,此刻心情无比舒畅。
任谁来了也准以为他吃的是什么美味佳肴,山珍海味,能够让他如此陶醉其中。
“砰!”
随着粮仓大门的打开,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他头也不抬地骂了句,“哪个不长眼的来了?”
来人走至他身前,原本还酒意上头的他瞬间清醒了几分,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
“下官王干橘不知孙大人突然来访,失礼之处还望莫怪,莫怪。”
王县令一边赔着笑脸一边心中也是暗骂孙知府贪婪过度。
他这个官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看得到头了,人到中年依然是一名县令,虽掌管富庶繁华之地,但顶头上司却是一个贪心鬼。
粮仓大半好处都被他拿了去,真不愧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不过知府孙天猿可不管他内心那么多小九九,他这一次来就是为了堵住自己这个手下的口。
当然了,灭口是不至于的。
“王县令,仓里还差了多少粮食啊?”
“大人来得巧,孙主簿已经核对了账目,您之前征调的漕粮有3500石,刚好对得上数。”
“混账!你有我调粮食的公文吗?”孙知府反手就是一个大逼兜,打得县令王干橘原地转圈儿,头上的官帽也掉了下来。
此刻王县令真是有苦说不出啊,明明你这个顶头上司刚下了口头命令,转眼就把责任全撇干净了。
有一句话说的好,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么大家都别过了。
“孙大人在下虽然没有调粮文书,但是苍天作证啊,在下可没有撒谎。”
孙知府当然知道自己这个手下是什么意思,无非是雍正时的密折制度没有彻底废除,因此不管任何大小官员送密折,只要加了火漆金印,皇帝都必须亲自过目,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孙知府自然明白胡萝卜加大棒,才能使驴跑得更远。
“放心,我今天来就是来补这3500石粮食的,粮食都已经在门外了,你核对一遍。等巡抚大人一走,之后的事情你懂得?”
听到自己不用为这3500石粮食发愁,王干橘自然喜出望外,“大人放心,粮食照老规矩九一分到您的米行之中。”
见到手下的官员如此上道儿,孙知府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解决了手下的隐患,唯一的麻烦也就是负责巡查官仓的巡抚需要他多费些心神罢了。
只要将巡抚应付走,他依然是这片地界上的土皇帝。
可就在他心情不错与家中美妾春宵一刻时,手下突然来报,有个自称钦差巡抚的人被抓到了大牢里。
这消息让他听得不敢耽搁,连忙去牢里辨认真假,他可知道自己手下那批牢役的厉害,说不准就把人折磨死了。
到时候自己得了一个谋害钦差的罪名,所有的官员都得掉脑袋。
只要人没事,自己好歹还能送上一些财物避了这次灾祸。
好在巡查的巡抚及时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底下的牢役仅仅施加了棍棒之刑,也没再敢继续下去。
在孙知府好不容易将负责巡查的巡抚卢灼喂饱之后,真正的灾难来了。
全国各地官粮损失了一半,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做账可以糊弄过去了。
如此巨大的差额,哪怕再贪心的官员也不敢隐瞒,只能将各自的情况往上报,如雪一般的奏折堆满了乾隆的案桌。
“一群无能之辈,蝇营狗苟之徒!大清开国近百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半的粮食啊!不光是银库,就连朕的私库也被盗窃一空!”
乾隆愤怒地拍着自己的案桌,哪怕是手掌通红了也没停下。
手下的人不敢阻拦,小太监在老公公的示意下准备了冰镇的毛巾,随时为皇帝消肿。
生气归生气,自己的身体还是得自己爱惜,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毛巾。
乾隆满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怒喷底下跪着的群臣。
群臣大气不敢喘,生怕自己一个失误,成为了皇帝的开炮对象。
负责主管粮食的米汝成心里也是纳闷,他查过了各地送上来的统报,民间的粮食虽然没有减少,可也没有额外多出。
那么凭空消失的粮食到哪儿去了?大清万万人之众口,这突然少了一半的粮食,不知得死多少人啊。
“刑部给朕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朕查到,查到之后诛九族!”
乾隆这时候只感觉天都塌了,老爹雍正给他留下的大批家底除了军队和官吏还在之外,其余的基本上一件都没剩下。
此刻的他只能裁减宫中的人数,裁撤宫女太监,优先将粮食保证给军队,他已经做好了镇压各地叛乱的准备。
米家老宅。
周寒对着自己写的信看了良久,确认无误后通过鸽子将之发了出去。
信上的内容表面上是父子之间的亲情交流,实则是一种一次性遇水方能查看自毁的信件。
其中密信内容为,“封你为太上皇!速归!”
又在看向水盆的三人一头雾水之际,三个血影忍者将他们拉到了黑暗之中,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已回到了江南老家。
“这是什么妖术!我们怎么回来了?”
“别惊讶,父亲,你现在应该高兴才是。”
“你是米河?”
米汝成也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眼前的这个儿子未免太有压迫感了,眼睛宛如龙目一样。
“都坐吧,我们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