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深空的凝视 (the Gaze from deep Space)
地点： 净化者母舰“无畏号”（现已更名“普罗米修斯号”）舰桥 时间： 夺取控制权后 15分钟
巨大的舰桥内，警报声已经停歇。 只有散热风扇的嗡嗡声和无数全息屏幕闪烁的微光。
“我们……真的做到了？” 铁臂抚摸着那张原本属于AI指挥官的合金座椅，感觉像是在做梦。 “我们抢了一艘星际驱逐舰？不，这是航母级别的！”
“别高兴得太早。” 亚瑟坐在控制台前，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正在破解舰载主机的加密数据库。 “这艘船的逻辑锁虽然被我重置了，但它的物理状态很糟糕。”
亚瑟调出一张全船结构图。 “能源核心（反物质炉）早在一百年前就熄火了，现在靠的是备用的裂变电池维持。武器系统损毁率 40%。而且……” 亚瑟指了指船底的货舱： “……这里面装满了它们几百年来收集的‘病毒样本’（也就是各种被肢解的人类和变异生物）。” “这是一艘运尸船。”
“那也比我们那艘破渔船强。”苏珊倒是很乐观，“至少这里有重力，有空气循环，甚至还有自动咖啡机。”
“喵。” 薛定谔突然跳上了控制台。 它没有去抓那些跳动的光标，而是死死盯着主屏幕上的一角。 那是一张太阳系边缘的实时星图。
在冥王星的轨道外侧，有一片漆黑的虚空。 但在薛定谔的眼睛里（或者是它感知的量子视野里），那里有一团刺眼的白光。
“它在看那里。” 亚瑟注意到了猫的异常。他顺着猫的视线，调出了那片区域的深空探测数据。
【数据读取中……】 【警告！绝密档案。阅览权限：最高级（典狱长）。】
亚瑟用引力透镜核心刷开了权限。 一段尘封了三百年的视频日志跳了出来。
画面很抖动。 拍摄者似乎处于极度的恐惧中。背景是一艘正在解体的飞船内部。 一个穿着旧时代军装的男人对着镜头嘶吼：
“……不是舰队！不是外星人！什么都没有！” “我们冲到了柯伊伯带！我们以为我们自由了！” “但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只是看了我们一眼！”
“老天啊！杰克变成了石头！玛丽变成了水！整艘船的概率云崩塌了！” “它在观测我们！只要被它观测到，我们就会被强制坍缩成……死的状态！”
“别过来！别看它！闭上眼——”
兹—— 视频戛然而止。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那个军官的身体突然像破碎的玻璃一样解体，变成了无数个基本的几何图形。
“这是什么？”铁臂感到一阵恶寒。
“这是**‘观察者效应’（observer Effect）**的武器化。” 亚瑟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终于明白了奥本海默说的“更恐怖的猎手”是什么。
“在量子力学中，粒子的状态在未被观测时是叠加的（既生又死，既在此又在彼）。” “一旦有意识（或者测量仪器）进行了观测，波函数就会坍缩成一个确定的状态。”
亚瑟指着星图上那片黑暗的虚空： “那里有一个**‘超级观察者’。” “它不仅仅是在看。” “它的目光带有强制性的因果律**。”
“当它注视你时，它会强行把你的身体从‘有序’的叠加态，坍缩成‘无序’的熵增态（也就是死亡）。” “这叫**‘量子处决’**。”
“这……这也太赖皮了！”苏珊叫道，“看一眼就死？那我们怎么打？”
“这就是为什么三百年来没人能逃出去。” 亚瑟深吸一口气。
滴——滴——滴—— 就在这时，舰桥上原本平静的雷达突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不是因为发现了敌舰。 而是因为……被发现了。
【警告！侦测到高维视线锁定！】 【来源：柯伊伯带，方位 0-0-0。】 【因果律护盾：无。】 【预计坍缩时间：30秒！】
“它看到我们了！”亚瑟大吼，“刚才重启母舰的能量波动太大了！就像是在黑夜里开了闪光灯！”
“怎么办？！”
周围的空间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铁臂的机械手突然开始生锈、粉碎。 苏珊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仿佛空气中的氧分子突然变成了氯气。 这是现实正在被篡改。 那个远在几十亿公里外的“眼睛”，正在改写这艘船的物理常识。
“快！以此之矛，攻此之盾！” 亚瑟一把抓过薛定谔。
“薛定谔！你是量子生物！” “你的状态是不可知的！”
亚瑟将薛定谔放在了控制台的主摄像头前，对准了那片虚空。 同时，他启动了母舰上所有的全息投影仪和电子干扰器。
“我们要制造一个**‘概率迷雾’！” 亚瑟双手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输入了一串极其复杂的波函数方程**。
“只要我们让这艘船的状态变得足够混乱、足够随机……” “那个观察者就无法确定我们的状态！” “它就无法让我们坍缩！”
嗡————！！！
整艘母舰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在外界看来，它一会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猫，一会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火，一会变成了一串乱码。 它在存在与不存在之间每秒钟切换一万次。
【观测失败。目标状态：不确定。】 【视线丢失。】
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 铁臂的手臂恢复了原状。 空气也变回了正常的氧气。
“呼……呼……” 亚瑟瘫倒在椅子上，全身湿透。 “我们活下来了。” “我们用混沌骗过了秩序。”
“但这也意味着……” 亚瑟看着星图上那个重新隐没在黑暗中的红点： “……我们不能直接飞过去。” “只要我们一露头，就会被瞪死。”
“我们需要一件**‘隐身衣’**。” “一件能屏蔽因果律、能欺骗神的眼睛的……量子迷彩。”
亚瑟转头看向舷窗外。 看向下方的泰坦星。
“把普罗米修斯和他的巨人们接上来。” “我们要改造这艘船。” “我们要把它变成一艘……幽灵船。”
【第六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