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枭雄末路与混沌伊始
核冬天的阴霾永不散去，灰黄色的天空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荒芜的大地上，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混凝土勾勒出旧日文明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辐射尘、铁锈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里曾是繁华的都市，如今只是东方大陆最后人类据点——“龙城”外围的缓冲地带。
此刻，这片死寂的废墟却因激烈的交火而沸腾。能量光束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爆炸的火光不时腾起，将断壁残垣的阴影拉得忽长忽短；基因变异体的嘶吼与人类战士垂死的哀嚎交织成一曲末日交响乐。
战斗的核心，是一处半埋于地下的古老研究所入口。那里，正闪烁着一抹奇异的、令人心悸的九彩幽光。
“零大人！能量反应还在增强！‘混沌核心’极不稳定！”通讯器里传来手下焦急的呼喊，夹杂着剧烈的爆炸杂音。
零，龙城的统治者，此刻正屹立在一处制高点上。他身披暗黑色合金战甲，上面布满了深刻的爪痕与能量灼烧的印记。战甲的面甲收起，露出一张冷峻如岩石般的脸庞，线条硬朗，眼神是经年累月杀戮与决策沉淀下来的绝对冰冷。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垂下，战甲破损处可见焦黑的伤口，那是刚刚为掩护队员被一头潜伏的“猎杀者”突袭所致。
他没有回应手下的警告，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研究所入口处的混战。他的士兵们组成脆弱的防线，用生命阻挡着潮水般涌来的变异体和——另一股身着灰白色战甲、装备精良的人类部队。
“林啸……”零的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被背叛的刺痛，但迅速被更汹涌的怒火覆盖。“‘自由之翼’……你们果然来了。”
林啸，他曾经最信任的副手，龙城的二号人物，如今正站在自由之翼的阵营中，指挥着部队疯狂冲击龙城的防线。为了那枚偶然发现的、蕴含着难以想象能量的“混沌核心”。
“零！放弃吧！”林啸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传来，充满了狂热与志在必得，“龙城的保守策略只会让我们困死在这片废墟！混沌核心的力量属于全人类，属于能带领我们走向新纪元的人！而不是你这个只想偏安一隅的独裁者！”
零冷笑一声，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战场，冰冷而充满压迫：“背叛者总有华丽的借口。林啸，你的新纪元，就是用旧日同胞的血肉铺就的吗？”
他不再废话，完好的右臂抬起，五指虚张。周身空间开始微微扭曲。
SS级空间系异能——【空间切割】！
无声无息间，冲在最前方的几台自由之翼的动力机甲以及数只变异体，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划过，瞬间解体，切口光滑如镜！
这一击短暂遏制了敌人的攻势，但也让零的脸色苍白了一分。他的异能消耗巨大，左臂的伤势更是在不断侵蚀他的意志。
“强弩之末！”林啸大吼，“集中火力！消耗他！他撑不了多久了！”
更多的能量光束和炮弹向零所在的位置倾泻而来。零的身影在原地闪烁，进行着短距离的【空间跳跃】，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一次精准的反击，带走几条生命。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死神，冷静、高效，却又不可避免地走向力竭。
防线在不断收缩，忠诚的部下一个个倒下。
零知道，大势已去。林啸的背叛筹备已久，与自由之翼里应外合，而他……过于自信，也过于低估了人性的贪婪和对力量的渴望。
他的目光投向那研究所深处，那九彩幽光越来越盛，空间的波动甚至开始干扰他的异能运转。那东西的力量远超想象，绝不能落在林啸这种疯子手里！
一个决绝的念头蓦然在他心中升起。
冰冷的目光扫过战场，扫过那些仍在为他死战的士兵，扫过志得意满的林啸。
他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龙城所属！”零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命令！全体撤退！向三号备用基地转移！这是最终指令！”
“大人！”通讯器里传来部下惊愕悲愤的呼喊。
零切断了通讯。
他深吸了一口充满硝烟与死亡气息的空气，眼神恢复了绝对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弄。他停止了闪烁，屹立在废墟之上，任由炮火在他周围炸响。
林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不好！他要……”
零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毁灭的世界。他体内所有的异能，连同他的生命本源，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燃烧、压缩！
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引爆！
目标，正是那枚躁动不安的“混沌核心”！
“林啸，”零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幸存者的耳中，带着一种令人恐惧的平静，“你不是想要新纪元吗？我——送你一程。”
“不——！”林啸发出了惊恐绝望的嘶吼。
下一刻，零的身体化为了一个极致的光点，与那研究所深处的九彩幽光猛地碰撞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没有声音。
只有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白。
以及，在白光核心，一闪而逝的、仿佛能斩开混沌的——极致的黑！
零的意识，在这无法形容的毁灭性能量中，被瞬间撕碎，又仿佛被那核心处的黑色剑意和混沌能量包裹、拉扯……
……
冰冷，刺骨的冰冷。
然后是窒息感，仿佛被埋藏在万丈冰原之下，每一次试图呼吸，带来的都是肺叶撕裂般的痛楚和更多冰渣的涌入。
零的意识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沉浮。他最后的记忆，是那枚散发着不祥幽光的“混沌能量结晶”，是他最信任的副官林啸脸上那狰狞而贪婪的笑容，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将自己灵魂彻底撕碎的剧痛。
背叛……毁灭……同归于尽……
所以，这里是死后的世界？一片永恒的冰狱？
不。
末世霸主那锤炼得比合金还要坚韧的意志猛地凝聚起来。即便是死，他也要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奋力地、挣扎地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但这一次，不仅仅是冰冷，还有来自头颅的钝痛，以及全身各处传来的、被殴打过的酸痛感。
“咳……咳咳咳！”
他猛地吸进一口气，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喉咙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沉重的眼皮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
模糊的光线映入眼帘，适应了好一会儿，景象才逐渐清晰。
低矮的、粗糙的木制屋顶，结着几片蛛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汗臭味和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
他躺在一个坚硬的通铺上，身下是粗糙的草席，硌得他生疼。旁边似乎还躺着其他人，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这不是他熟悉的龙城指挥中心，也不是任何已知的医疗设施。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断线的珠子，开始强行涌入他的脑海，与他自身的记忆交织、碰撞。
一个也叫凌霄的少年的记忆，卑微、怯懦、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苍梧大陆……青云宗……外门杂役弟子……下品灵根……父母的期望……村长老孙头的嘱托……同门赵虎的欺凌……最后一次任务中的故意刁难和重击……濒死的痛苦……
零的意识在剧烈的痛苦和混乱中挣扎。
末世霸主的意志本能地开始梳理、镇压那纷乱的记忆。
我不是……死了吗？
自爆……混沌核心……
这里……是哪里？
他缓缓抬起沉重的手臂。映入眼中的是一双少年的手，略显瘦弱，布满细小的伤口和老茧，此刻更是青紫交加。
夺舍？重生？
荒谬的念头闪过，但末世中更光怪陆离的事情他都见过。
他，零，龙城的统治者，似乎……在一个名为凌霄的卑微少年身上，在另外一个世界活过来了。
就在他试图理清现状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哼，命还真硬，那样都没死成？”
凌霄（零）目光冰冷地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