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据点射出的扭曲光柱,如同一个巨大的楔子,强行嵌入了那片混乱的时空褶皱。
光柱所及之处,沸腾般变幻的景象似乎被短暂地“固化”下来,形成了一条极不稳定、边缘不断扭曲崩坏的临时通道。
通道内部光影流动,依稀可见另一端那棵顶天立地的青铜神树虚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他们在强行开辟路径!必须阻止他们!” 谢砚当机立断,留下凌夜和苏菲带领部分人手继续牵制外围的装甲敌人,自己则与沈清辞,以及少数最精锐的队员,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条危险的临时通道。
踏入通道的瞬间,巨大的撕扯感从四面八方传来!这并非物理力量,而是作用于灵魂和存在本身的时间乱流。
众人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仿佛要被拉长、压缩、分散到不同的时间片段中去。谢砚全力撑开守护金光,将所有人笼罩在内,艰难地抵御着时空之力的侵蚀。
沈清辞紧守灵台,血玉髓散发出温润光芒,与她的始祖印记产生共鸣,仿佛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层无形的薄膜,让她比其他人更能适应这种混乱。
她甚至能模糊地“阅读”通道壁上飞速闪过的破碎景象——有远古先民对着神树祭祀的宏大场面,有地壳变动、山脉抬升的恐怖瞬间,甚至……
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属于她自己的未来碎片,与之前在幻象中看到的相互印证,却又更加具体。
她看到自己在日内瓦的讲台上,展示的全息投影技术核心,并非单纯的电子成像,其能量波动模式……
竟然与眼前这片时空褶皱,有着某种深层次的相似!仿佛那技术,本就是窥见并利用了时空的某种表层特性?
她还看到,那个试图窃取技术的特工所属的组织标志,与阿尔弗雷德“钥匙”上的纹路重合度更高了,几乎可以确定同源!
通道剧烈震颤,边缘不断有碎片剥落,坠入无尽的时空乱流。显然,这条被强行打开的路径无法持久。
“加快速度!”谢砚低吼,金光再次暴涨,推动着众人向前。
历经仿佛几个世纪又仿佛只有一瞬的跋涉,众人终于冲出了那条不稳定的通道,脚踏实地——如果这片区域还能称之为“地”的话。
他们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无尽旋转、交织的灰色雾气,以及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如同血管般延伸的青铜色巨大根须和枝桠的虚影。
空间的中心,那棵真正的青铜神树仿佛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无数时空的屏障,庞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每一道纹路都似乎蕴含着时间的奥秘。一种古老、威严、漠然的气息笼罩着一切。
这里就是时空褶皱的核心?或者说,是青铜神树力量影响下形成的一个独立“时之狭间”?
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阿尔弗雷德的身影赫然在目!他并非独自一人,身边还站着两名穿着古朴长袍、气息晦涩的老者,似乎是他的助手或祭司。
他们站在一个由光芒勾勒出的复杂法阵中央,法阵的核心,正是那枚“钥匙”胸针和散发着幽幽光芒的“引魂玉”!
阿尔弗雷德似乎对沈清辞他们的到来毫不意外,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仰望着青铜神树,张开双臂,用一种咏叹调般的声音说道:
“欢迎来到时间的源头,命运的交叉点,沈小姐,谢先生。你们终究还是来了,作为最后的‘坐标’,完美地锚定了这条通道。”
沈清辞心中警铃大作!“坐标”?他果然是在利用她身上的“标记”!
“阿尔弗雷德!立刻停止你的仪式!”谢砚厉声喝道,金光凝聚,随时准备出手。
“停止?”阿尔弗雷德终于缓缓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与智慧交织的光芒。
“为什么要停止?这是伟大的进化!是真神赐予的机遇!你们以为我仅仅是为了召唤某个古老的存在吗?不,那太狭隘了。”
他指向青铜神树,声音带着无比的虔诚:“神树,是时间的记录者,也是可能性的观察者。它的力量,能窥见过去未来,能捕捉那些尚未发生却已存在的‘因果线’!而我,将借助‘钥匙’和‘引魂玉’,从这无尽的可能中,为我主……提取最珍贵的‘养料’!”
养料?沈清辞猛地想到那些未来碎片,想到日内瓦的全息投影技术……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你在窃取……未来的科技成果?或者说,是那些基于时空特性才能诞生的‘概念’和‘灵感’?”沈清辞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如果阿尔弗雷德背后的势力能提前获取本应在未来才出现的尖端科技,尤其是与时空相关的技术,那对现有世界格局将是毁灭性的打击!这远比召唤一个邪神更可怕!
阿尔弗雷德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聪明的女孩。不错,知识、技术、灵感……这些才是推动文明,或者说,推动‘神之国度’降临的真正力量。
沈小姐,你脑海中那些关于未来的碎片,尤其是那项有趣的全息投影技术,其核心原理,已经通过你身上的‘标记’,被‘引魂玉’初步捕捉并传递了过来。这真是……意外之喜。”
他竟然能通过“标记”和“引魂玉”,窃取她窥见的未来信息!
“痴心妄想!”谢砚怒喝一声,不再犹豫,身形如电,裹挟着璀璨金光,直扑法阵中心的阿尔弗雷德!绝不能让这种窃取未来的行为得逞!
那两名古朴长袍的老者立刻迎上,他们手中结出古老的法印,引动青铜神树逸散的时间之力,形成一道道迟缓、扭曲的时空屏障,试图阻挡谢砚。
沈清辞也同时出手,目标直指那悬浮的“引魂玉”!她必须切断阿尔弗雷德窃取未来信息的通道!混沌诀运转到极致,融合了血玉髓净化之力的灰白光芒,如同利剑般刺向“引魂玉”!
阿尔弗雷德却不慌不忙,他轻轻抚摸着胸前的“钥匙”,口中念诵起更加古老拗口的咒文。
随着他的吟唱,整个“时之狭间”开始剧烈震动,青铜神树的虚影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些,无数细小的、代表着不同时间线的光点从神树枝叶间飘散出来,如同受到吸引般,汇向那枚“钥匙”!
“没用的!”阿尔弗雷德高声道,“仪式已经与神树共鸣!‘钥匙’正在汲取时间本源的力量!你们阻止不了!等我主降临,整合了过去未来的智慧与力量,整个现实都将被重塑!”
沈清辞的攻击撞在“引魂玉”周围一层无形的时空护壁上,激起剧烈的涟漪,却未能一击破开。而谢砚也被那两名老者借助神树之力死死缠住。
更糟糕的是,随着阿尔弗雷德仪式的进行,沈清辞感觉灵魂深处的“标记”如同被点燃了一般,灼烧般的痛楚伴随着更多混乱的未来画面涌入她的脑海——
她看到“七阙阁”在欧洲的分部遭遇不明势力的猛烈冲击;看到谢砚在某个雨夜浑身是血地倒下;还看到阿尔弗雷德站在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屏幕组成的控制中心前,屏幕上流动的正是那项全息投影技术的核心算法!
这些画面是如此真实,如此迫近,仿佛下一秒就会成为现实!
“坚守本心!那是未来的一种可能,并非注定!”谢砚察觉到她的异样,一边奋力战斗,一边以坚定的声音喝道。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枚悬浮的“引魂玉”在吸收了过多来自沈清辞和青铜神树的复杂信息后,突然变得极度不稳定,光芒剧烈闪烁起来!它似乎无法完全承载和转化如此庞大的时空信息流!
阿尔弗雷德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机会!
沈清辞强忍着“标记”带来的痛苦和未来幻象的冲击,将全部力量,连同对自身命运的不甘与愤怒,尽数灌注于下一次攻击之中!
“给我……断开!”
一道凝聚到极致的灰白光芒,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曙光,携带着斩断因果、净化一切的意志,狠狠地斩在了“引魂玉”与那枚“钥匙”,以及与青铜神树之间的无形连接线上!
“咔嚓——”
一声仿佛琉璃破碎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时之狭间”中格外刺耳!
“引魂玉”的光芒瞬间黯淡,表面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纹!它与沈清辞“标记”之间的连接,被强行斩断了大半!
阿尔弗雷德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吼声。
然而,仪式并未完全停止。那枚“钥匙”依旧在汲取着青铜神树的力量,而且因为“引魂玉”的受损,能量的流向变得更加狂暴和不可控!
整个“时之狭间”开始崩塌!灰色的雾气疯狂翻涌,青铜神树的虚影剧烈摇曳,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不好!空间要崩溃了!”一名谢家精锐惊呼。
阿尔弗雷德怨毒地看了沈清辞一眼,猛地将受损的“引魂玉”抓回手中,然后与那两名老者一起,身影在崩塌的时空碎片中逐渐变得模糊,似乎动用了某种保命的底牌,准备撤离。
“清辞!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谢砚击退两名老者,冲到沈清辞身边。
沈清辞看着即将彻底崩溃的“时之狭间”,以及那棵仿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青铜神树,心中充满了不甘。
阿尔弗雷德虽然被暂时阻止,但他显然没有放弃,而且他似乎掌握了更多关于青铜神树和“钥匙”的秘密。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交锋,她清晰地认识到,阿尔弗雷德及其背后势力的目标,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召唤,他们是要窃取未来的基石,重塑整个现实!
而“七阙阁”和她自己,已然被卷入这场关乎世界命运的、跨越时空的宏大博弈之中。
时空乱流席卷而来,将他们的身影吞没。
在意识被拉回现实的最后一刻,沈清辞牢牢记住了一个从阿尔弗雷德破碎仪式中逸散出的、一闪而过的坐标信息——那似乎指向了……欧洲,瑞士。